“没关系。”一次性拖鞋上印着某高级酒店的名字,酒店离小区也就一公里左右,与其相隔一条马路的是以夜店闻名的热门商圈。有钱人也会把酒店拖鞋带回家麽?他在心里嘀咕。
“我不会耽误你太久。”他换好鞋,朝房内走去。
“最好是这样,我下午还要上班。”可能是刚起床,陶涂涂的语气不是很友善,“喝咖啡行吗?”
“不用这麽麻烦。”
“反正我也要喝。”她走到餐厅的一侧,打开半自动咖啡机,“零零的案子还没结束?”她一边问,一边将咖啡豆倒进磨豆机并按下开关,“都过去多久了。”
“不过才两周多。”
磨豆机停止研磨,房间安静下来。陶涂涂扭头看向边何,“才两周多麽……”她撇了撇嘴角,随即取下手柄,用粉锤将咖啡粉压平,“怎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手柄被锁紧,她轻吐一口气,按下萃取键。
咖啡的香气弥散在空中,令人感到愉悦。边何进到客厅,新中式的装修风格让这套房子看着很贵气,红木家具搭配修剪精致的盆栽,透着一股园林风格的高级感。客厅内的各种家用电器多是新款,靠近墙角的玻璃展示柜中放着几件精致的陶瓷工艺品。两三分钟後,陶涂涂端着两杯咖啡过来了。
她喝了一口热咖啡,表情和语气不似先前那般骄横。看来是醒了。“你要找我打听什麽?”她看向边何,“若是想了解零零,最好找小瑄,就是叶微瑄。她们好的像亲姐妹,小瑄比我了解她。”
“我找过她了。楚零在燕京的朋友不多,作为警察,我想我有必要一一拜访。”
“拜访……”陶涂涂扑哧一笑,“你还挺客气的。”
“应该的。”边何笑着拿出平板电脑,准备做记录。
“喂——”他还没问,陶涂涂又开口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案子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麽还要调查?”
“目前还没有找到楚零自杀的原因,有些细节问题也需要进一步了解。”边何不想过多解释,先确认了陶涂涂案发当天的不在场证明。
“当晚去夜店蹦迪了,玩到凌晨两三点……至于後面又去哪了,你确定还要听吗?”
边何配合地摇摇头,他能查到酒店的入住记录。“毕业後,你和楚零的见面频率大概是多久一次?”他问。
“啊……”陶涂涂沉了沉肩膀,张开胳膊搭在沙发背上,望着天花板,“这怎麽记得啊,反正没见过几次。”
“没见过几次是几次?”
“两……三四次吧……”
“什麽时候见的?当时都有谁在?”
“我想想。”陶涂涂仍然仰着脑袋,“基本大家都在,也有就我俩的时候。嗯……零零刚工作的时候找过我,说是要向我请教英语。”
“向你请教英语?”边何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对方垂下眼皮,仿佛在说:“你什麽意思?”
他尴尬地端起咖啡杯,连忙改口:“抱歉,不是那个意思。”杯子很轻,是个做工精美的彩瓷杯,底款标着出産窑口。“杯子不错,去当地买的吗?”他故意转移话题。
“向我请教英语怎麽了?”陶涂涂不吃他这套,半睁着眼问道。
“没有,我以为楚零是学霸,英语很好。”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後放下杯子,“我看过她的大学成绩,是一位成绩非常优秀的女孩子,高分通过四六级。”
“所以呢?”
“也没所以。”
“哈哈哈”,可能觉得他窘迫的样子很搞笑吧,陶涂涂夸张地笑出声音,向後捋了捋头发,“你一点儿不像警察。”
“是有人这麽说过。”
“哈哈。”她抱着双臂,翘起二郎腿,“恕我直言,英语成绩好和英语好是两件事。”她用英文表达了这句话,发音和流利程度令边何吃了一惊,“我从幼儿园就开始学英语了,小学有自己的私人外教,初中暑假去北美游学了一个月。我爸本打算送我出国读大学,但我妈不想让我错过高考。她说有机会还是要体验一次高考,能否考上是另外一回事。为高考而努力是学生时代有关奋斗的故事,故事要有结尾。瞧瞧,多文艺。”
“有道理啊。”边何由衷地说道。
“是吗?我可不这麽认为。没参加高考,奋斗就没有结局了?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高考?这可能是这个社会的目的,但不是我的目的。而且我真的很不喜欢奋斗这个词,就好像在鞭策牛马一样。哎……不管怎麽说,那时我年少无知,听从了她老人家的意见,後来就干脆在国内上大学了。我也是没办法,经济命脉掌握在人家手里呢。”
“好吧。”陶涂涂的言论令边何哭笑不得,但也很难反驳,“所以楚零找你是为了练口语?”
“有这样的意思,但我……”陶涂涂的神情忽然有些低落,完全不像刚刚发牢骚时那般自然,语气也犹犹豫豫的,“我没时间……”
“你拒绝她了?”
“算是。”她端起面前的杯子。杯子已见底,她舔了舔嘴唇,遗憾似地吐了一口气。
边何一语不发地盯着陶涂涂,陶涂涂看向杯子的彩绘,躲避他的眼神。“楚零初到燕京的日子不好过。”他思考着措辞,“对吧?”
“啊?”
“你不了解吗?”
“我觉得这种事你还是问小瑄比较好,零零刚来燕京时住她家。”
“你不了解楚零的经济状况,是这意思吗?”
“诶呀!”陶涂涂的语气流露出一丝不耐烦,“听不懂我说话吗?我只知道她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剩下的你去问小瑄,我不清楚。”
“这样啊……”边何耸起眉毛,拍拍双腿,“楚零的微信交易记录显示,从九月中旬开始,你给她转过几次钱,小到几百大到几千。楚零没有还你,可能是没来得及。那几笔钱是做什麽的?”
陶涂涂没说话,喉咙明显动了动。
“聊天归聊天,但我是在办案,请你配合。”
“借她的。”陶涂涂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双手攥成拳头放在大腿上,“我借她的。”她擡起头,“零零经济状况不好,用钱的地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