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有人和宋良走得近,从沈淮序开始查战亡名册时就有人开始心虚了。沈淮序会顺着冒名顶替的考生查到更多线索,便想到把过错都推给王沛等人,他们冒名替考,罪该万死。
王沛被打死罪有应得,错不全在动手的考生身上,反而该赞赏他们的英勇。至于其他几个冒名顶替的考生,通通问罪,堵了他们的嘴,这事也就过了。
还有背後有人吃空饷的事,不必抓着不放,拿到明面上议论。
百姓和考生想要的说法只和科考有关,那便给他们一个结果。至于所谓的“真相”,根本不重要。
在宋良眼里,朝局的稳定才最重要。
“怎麽能这样。。。。。。”孟辞颇为惊讶,“那替考的书生是有罪,但光凭他们怎麽能走到这一步,不能草草了结。”
八年前的死人如今还“活着”,那吃空饷一事何止八年。孟辞不得不把兵部的作为和当年父兄苦战无援又无粮的境况联系在一起。
若父兄真是“亡于内”,除了要为其讨回公道,还要杜绝此类事再次发生。否则大齐还会出现和父兄遭遇一样的人。
陈放提议道:“我把有冒名嫌疑的人都带回去,我亲自看押,一来审问,二来也能保护他们。那些老东西爱怎麽说便由着他们说去,我不理就是了,他们拿我没办法。”
他拍了拍沈淮序的肩膀,又道:“倒是你被威胁得左右为难,案子等着刑部来判,你打算怎麽办?大不了就把桌子掀了,让他们成天闲着没事干就是知道祸害人。”
“找借口拖两天。”沈淮序云淡风轻,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孟辞一眼,“跟我来。”
沈丶孟二人找了一无人角落後,不等沈淮序说话,孟辞便把心中所虑删删改改丶添油加醋地道出。
“下官以为,有人想把吃空饷一事捂住。借此,下官推测吃空饷已经持续数年,涉及到的人和钱都是不小的数目。若放任此举,大齐边疆为国搏命的将士岌岌可危,为国牺牲的英雄泉下难安啊。”
沈淮序不置可否,道:“陛下年纪尚小,听了老臣的言论难免受到影响。如今六部都想息事宁人,光凭我难以撼动局势。。。。。。”
他没再往下说,但孟辞当即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可是下官人微言轻,执意把局势闹僵,无异于蚍蜉撼树。”
沈淮序微微一笑,“你好像忘记了自己是御史。”
“大人不会要让我弹劾谁吧?”孟辞略显惊讶,她可没胆子弹劾大官。
沈淮序摇头,“方才和你一起坠楼的考生,你不觉得奇怪?”
“替考的说法尚且只是少数人知道,他便大肆传扬?他难道是知情人。。。。。。”孟辞捋了捋思路,继续道:“眼下百姓知道了有替考这回事,朝中的人可借此息事宁人,但下官可以顺水推舟,把这些考生背後还有人的猜测放出去。”
似是因孟辞能清楚地领会沈淮序的弦外音,他眼睛微微一亮,心中滑过久违知己的意外。
“若入局,必遭人攻讦,刀尖舔血,你可情愿?”沈淮序看着孟辞受伤的左手,终是罕见地同情起来。
话已说明,孟辞就算怕也不能回头,再者她能感受到沈淮序有他想达到的目的,既如此,便和他一道冲锋陷阵。
“下官情愿。”孟辞坚定地点点头,随即嬉皮笑脸道:“下官相信以大人的能力保我平安不是问题!”
沈淮序温柔笑道:“办不好,别说保你,我亲自砍了你。”
孟辞面色一僵,心想此人当真怪异,一时严厉一时温柔,一时说话又恶毒。怕不是得了什麽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