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身上都沾上了沈淮序的血,额间有汗水浸过的碎发,看起来略显狼狈。
他朝二人微微一笑,随後扬长而去。
“还想跟沈大人打听打听刘尚书为何打他。”周子墨失望地耸了耸肩,“饭也没好好吃。”
孟辞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挑眉道:“你救了沈次辅,这不比大吃一顿好得多?”
周子墨双眼一亮,“你说沈次辅会不会提拔我?不是我自夸,我觉得我比都察院那个只会左右逢源的右佥都御史要强,若我被提拔了,肯定不会忘了你的。”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孟辞假笑,“今晚早点睡,别说右佥都御史,左都御史都能当。”
周子墨白了孟辞一眼,二人并肩走在街上,因身上沾血引得不少人侧目。
二人倒是不在意,分别之际,周子墨提议道:“要不咱俩分头去打听打听沈次辅和刘尚书之间的瓜葛。”
“别说分头,分身也不行。”
“你就不好奇他们今天到底说了什麽?万一真和军饷有关,引得朝局震荡,也好早做打算。”
周子墨的父亲在朝中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为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任何风吹草动,或是皇上有任何偏向,都要打起精神开始做准备。
孟辞不为所动,周子墨恨铁不成钢地轻敲她额头,“你是个呆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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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辞回家换了身干净衣裳後带上自用的上好金疮药去了沈府。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孟辞也不知道要怎麽打听,于是在周子墨跟前没答应。
但回家後思前想後,万分好奇,觉得与其背後打听,不如当面询问。
沈淮序要是愿意说那最好。他要是不愿意,那她就算出去打听也不会有结果。
见到沈淮序时,他正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孟辞轻手轻脚地靠近,把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沈淮序睁眼看了看桌上的瓷瓶,轻声道:“多谢,坐到我身边来吧。”
孟辞拿了个圆凳坐在了沈淮序身侧,问了他的伤势後踟蹰了片刻,问:“刘尚书为何对大人大打出手?”
沈淮序眼神虚无地看着斜前方,道:“他想撂挑子不干了,我说了几句讽刺的话,没想到他真能动手。”
孟辞略显惊讶,没想到打人一事真不是沈淮序做的局。
“不干了?”
沈淮序微微点头,“兵部的各类卷宗再查下去,对他和楚王都没好处。其大家都看得出来,吃空饷和他们有关,只是还没有明面上的证据。”
等去北境查案的人把消息和证据带回来,兵部的人难辞其咎,首当其冲的就是刘尚书。
“还有,楚王有意让刘尚书揽下所有的罪名。”沈淮序直言不讳。
孟辞一惊,“所以刘尚书找大人您帮忙?”
沈淮序却是无奈一笑,“原以为如此,但我失算了。”
孟辞思忖片刻,在脑海中整理刘尚书此举的目的,猜测道:“动手伤人不是小事,难不成刘尚书想让陛下定了他的罪,他暂时不管风口浪尖上的事,不与楚王接触,也不为他办事?”
贪污空饷事关多方,刘尚书是三年前才当上的兵部尚书,再往前的事他就算知道,也未必直接参与。他被楚王的岳父提拔,与楚王走得近,有些事不能不帮。
但若要他顶罪,他可不干。
和沈淮序一起踏进云鼎楼前,他就谋划好了一切,无论沈淮序说什麽,他都会动手。
如此一来,皇上一气便会停他的职,若沈淮序再添油加醋一番,他可能还会被看押在府中。见不到楚王,事自然就有借口拖着。
“我和你想到一处了。”沈淮序的笑由无奈转变成了恰遇知己的欣喜,却也只是淡淡的,像冲了数道的茶。
“那大人要放任刘尚书撂挑子?”
沈淮序笑道:“且让他们自己解决去,我们作壁上观就好。”
理是这麽个理,但孟辞还是不由地替沈淮序不平,“那大人岂不是被利用,白白流血了?这口气大人咽得下?”
看孟辞气得皱眉,沈淮序失笑道:“谁流得多还不一定呢。你的手好些了麽?”
“好丶好多了。多谢大人挂念。”孟辞对他突如其来的关怀感到些许无措。
此时有丫鬟叩门,说东西已备好。得到应许进屋後,丫鬟手捧托盘走到孟辞身侧行礼。她瞥了一眼,是一匹青色云锦。
沈淮序解释道:“今日看你身上沾了血,这是赔给你的。”
“大人不必这麽客气,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孟辞吓得起身。
沈淮序温言道:“收下吧,否则我心中有愧。”
孟辞讪讪一笑,没再推辞。可她才不信沈淮序能轻易心生愧疚。
之前不是还说要砍了她?还真是阴晴不定,不对,是“公私分明”。
“孟御史这表情,是在腹诽?”沈淮序笑意渐浓。
孟辞忙道不敢,收下东西後赶紧找了借口告辞。
她还是太年轻,容易把情绪写在行为举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