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敢。”孟辞坦然一笑,“告诉我你和谢国安的关系,那封信又是从何而来?还有麒麟阁培养枪替的目的。当我的同谋,就该拿出坦诚相见的觉悟来。”
向嘉茴起身往前一跨,近乎贴着孟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凭这些,就想威胁我,你还是太天真了。”
孟辞微微仰头,直视向嘉茴略带愠怒的双眼,坦然道:“好啊,那就看看她手中有没有你的把柄,是她找你快,还是玄鹰卫快。”
话音刚落,孟辞顿觉脖颈一紧,胸腔的气被塞住,难以呼吸。
向嘉茴掐住孟辞脖子又靠近几分,温热却带刃的气息喷在孟辞耳廓,“你这威风,也只敢在我面前耍了,朝堂之上你可曾如此硬气过?”
孟辞难受地咳了几声,笑道:“我对他们没有价值,随便一人说不定都能踩死我,我当然得谨小慎微。”
“我杀你更简单。”向嘉茴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可我对你有价值。”孟辞强忍窒息感,双眼已泛出泪来,“不是吗。。。。。。”
向嘉茴低头附在孟辞耳边,愤怒中带着阴鸷:“因为我要替那些给朝廷卖命却不得善终的人一个公道。你目之所及,都是我设的局,从你引导考生闹事开始,就有我的手笔,连李珩愿意对你说实话也在我的谋划之内,棋子走的每一步,我都算到了。不然你以为你能查到我头上?真以为我会有什麽把柄?真以为自己很聪明?你不过也是枚棋子,待到无用之时,便可碾碎。”
孟辞後背已惊出一层冷汗,伸手想推开向嘉茴,“你到底。。。。。。是谁?”
向嘉茴咬牙切齿道:“你只要记住,我们是一路人!”
“为什麽要还战死的人公道……”
“谢国安以少胜多的战役数不胜数,八年前却连失几座城池,最後可谓是被活活熬死,你作为他外甥,难道没想过以他的能力不该是这样的结局?真想为他平反,就拿出决心和手段。把信上提到的人查个彻底,让有关者付出代价,比纠结我的身份有意义。”
向嘉茴说完手臂一转,把孟辞摔在榻上,深吸了一口气,转瞬恢复玩世不恭的模样,轻笑道:“聪明人不会自讨苦吃,把今日听到的话烂在肚子里才是你的最优选。日後若想见我,到云鼎楼找管事说见茴公子即可。”
孟辞还未回神,向嘉茴便扬长而去了。
咂摸着他的话,孟辞不由心惊肉跳。
所以他才是那个布局者?可哪有人真能算无遗策,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大刀阔斧行事,他是谁,到底想干什麽?
他似乎知道当年的案子有蹊跷,却了解不深,要借孟辞的手探得更多线索。
难道是战事的亲历者,或是某位将领的遗孤?
孟辞越想越头疼,只能先去看沉鱼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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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孟辞借着办案的由头到沈府找恰逢休沐的沈淮序,邀他出门转转。
沈淮序知孟辞无事不登三宝殿,本想在府中好好休息,但看她满脸期待的笑容,最终败下阵来,不想扰她兴致,更衣随她出了门。
才出门,沈淮序就看见一辆马车,转而看向孟辞,见她笑意中竟带了几分谄媚。
沈淮序问:“发财了?”
孟辞嘻嘻一笑,“借来的,借来的。”
“我有马车,何须你破费。”
孟辞正色道:“我邀大人出行,怎好用大人的马车,没花几个钱的,大人请吧。”
沈淮序不多言,径自上了马车。
待孟辞坐定,沈淮序才问:“去何处?”
“大人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沈淮序淡然摇头,“就去你定的地方。”
孟辞莞尔一笑,“那等到了大人就知道了。”
在沈淮序身居高位的岁月里,鲜少有人会和他卖关子。他的目光在孟辞身上掠了一道,眉间自带的淡漠疏离融成了温润。
孟辞眨了眨眼,觉得方才见到的沈淮序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是幻觉。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在了城东一所名为“射潮分水阁”的民间箭社前。
沈淮序率先下车後自然地伸手扶了孟辞一把,“身子还没痊愈就想射箭?惯爱逞强。”
好似他一直很了解孟辞的倔强似的。
孟辞撇了撇嘴,语出惊人:“我是想向大人请教射艺,听说这家有不一样的玩法:室内设水轮机关,移动的靶似在江潮之上涌动,若能通关,还有特别礼品。”
沈淮序一面往里走一面道:“好不容易能休息,你却邀我射箭,该怎麽说你才好。”
孟辞知沈淮序愿意玩,便跟上去笑着求道:“大人饶我一回。”
店家把二人引进布有机关的室内,打开水轮机关,让靶“涌动”起来後便退了出去。
靶在水中上下左右浮动,真如漂在翻滚的海浪之上。
沈淮序拉弓搭箭,算准正前方的靶接下来的运动轨迹,下一瞬放箭。
弦音“啪”地弹响——正中靶心。
孟辞瞠目结舌,直到沈淮序搭好第二支箭时才“哇”出了声。
这并非她的奉承,她知道沈淮序在国子监学习,射艺定当不俗,却不曾想竟如此精湛。
“有什麽话可以直说。”说话间,第二箭呼啸而出,毫无悬念地再次正中靶心。
孟辞也取了弓来,一面搭箭一面道:“想跟大人打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