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拱手答应,长公主徐徐起身看向孟辞,“孟御史也别忘了陛下让你查的到底是什麽。”
“臣不敢忘。”孟辞垂首躬身。
这是在怪她没从通州带回来针对严子石的证据?
长公主不愿多留,转身拂袖而去。
她得好好想接下来的对策。
恭送长公主离开後,沈淮序朝严子石道:“那就委屈严尚书屈身暂留刑部几日,若您清白,本官会还您公道。”
严子石瘫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不作回应。
事到如今,楚王不会出面,陛下就算不要他的命,但也不会让他好过。说到底,是陛下先对他有异议,沈淮序才会如此卖力,不等三法司出面就直接审了他和冯光。
早知他们有本事锁定他的几处重要宅园,当时何必有意让刘明远顶罪,直接认了几年前吃过空饷,省得现在还要被冯光摆一道,抖出倒卖军粮的过错。
孟辞打了个哈欠,眼尾染了湿润,模糊的目光瞥见严子石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她垂眸只当未见。
严子石心下冷哼,到底是小看这个御史了。
从一开始在沈淮序身边转悠要查科举替考案,却没个所以然,让人以为此人没什麽本事,看似举动愚蠢没正形,然则却能把事情算准,命中要害。
他疲惫地闭了闭眼,压住双目燥热。
罢了罢了,只当是自己老了,没精力和小辈们斗法。
他的享乐是从边疆兵士那里抠来的救命钱堆成的,现在也该还回去了。
严子石起身,不等沈淮序下令便主动出了正堂往刑部大牢方向去。
此刻坚定的步履,是他无声的体面。
孟辞目光随行,神情骤然转冷。
身居高位者,即使跌落,也不会向被迫害的弱者忏悔。他们悔恨的,只是没有站得更高,藏得更深。
始终跪着不敢擡头的冯光此刻战战兢兢地仰头看沈淮序,“大人,那下官。。。。。。”
沈淮序沉声道:“冯郎中要像严老尚书一样自己走过去,还是本官派人把你请过去?”
“是是是。”冯光会意起身,麻溜地往刑部大牢去了。
正堂只剩下刑部的几人丶孟辞和周子墨。
沈淮序复而坐下,靠在椅背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又看向周子墨,平声平调道:“做得不错,若受了伤便休养几日。”
周子墨虽受夸赞,但很是紧张地扫了孟辞一眼,忙拱手道:“多谢大人夸赞,但这并非下官一人功劳,若不是孟御史思虑深远,下官也发现不了异常。还有,多谢大人和陈大人相助。”
可不能让孟辞觉得他是来抢功劳的啊。
沈淮序“嗯”了一声,“都不错。”
孟辞全然不在意,思绪早已飘飞。
见她面对沈次辅的夸赞毫无喜色,周子墨给了她一肘,拼命皱眉,总得装装样子吧。
“多谢大人,下官应该的。”孟辞一揖,扯出个勉强又苍白的笑,看得周子墨满脸黑线。
沈淮序摆摆手,“回去休息吧。”
再过不久也该上朝了,届时得把今夜所获禀报给皇上。
孟辞却让周子墨先走,她还有话要单独和沈大人说。
周子墨心下疑惑二人何时这麽多话,但孟辞言出即行,他便没再多留,只让孟辞早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