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殉道
边疆空饷案以及由账本牵扯出的倒卖军粮案在皇帝和朝中重臣的推动下快速了结。孟辞明白或许从一开始衆人就看透了此案主谋是谁,他们都在等待那人落马,再抄没他的巨额家财充公,以解北境之困。眼下目的已达到,查案过程中就算有疑点也没人会深究。与天潢贵胄相关的破绽,更不会被故意提及。孟辞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在案件全然了结後到糖雪斋买了糕点,到埋葬小篱的地方看她。自从在严子石口中窥见真相,孟辞悲痛过後重整旗鼓,似一个没事人一样,整日在大理寺看卷宗,整个人沉稳不少。大理寺那些本以为她是仗着沈淮序升迁的人见她如此努力,对她也有所改观,不由心下赞她不骄不躁,很是上进。但沈淮序日子却不好过。案子虽结,但因有人旧事重提,说他先前与刘明远私下在酒楼吃饭,再被打伤,完全是出于保护刘明远。还有从通州回京後,没有聚集三法司而是在刑部衙门独审严子石和冯光,又引来长公主,不合规矩。如此,有些为骂而骂的人上疏弹劾沈淮序,奏折雪花似地飞进内阁。沈淮序一一审阅,觉得有些人说得也不无道理,于是奏折又落到了小皇帝案头。小皇帝只冷冷扫了一眼,走过场似地敲打了沈淮序几句,再无他话。陈放则以“请教”之名把弹劾者邀在一处,用过一顿“鸿门宴”後,朝中对沈淮序不满的言论骤然沉寂。一连过了几月宁静的日子,直到次年三月,孟辞和沈淮序都没有任何联系,其间陈放找过孟辞几次,都被“没发生什麽事”丶“忙得脱不开身”为由推掉了饭局。彼时除夕时分,沈淮序派人给孟辞送了一幅未落款的年节诗卷,他亲笔写下:白发添新岁,清吟减旧逋。又在诗卷中夹了一枚看着像收藏已久的银杏叶,意在求和。孟辞见到後,忍俊不禁,气也随之消了大半,但还是端着,没有回应。她也在未与沈淮序交流的岁月中,抽空跟人请教如何验尸;向沉鱼请教拳法;自己精进射艺,也在某一日,至“射潮分水阁”拿到了彩头……三月初五,京都迎来了一场倒春寒。是日孟辞刚在大理寺画完卯…
边疆空饷案以及由账本牵扯出的倒卖军粮案在皇帝和朝中重臣的推动下快速了结。
孟辞明白或许从一开始衆人就看透了此案主谋是谁,他们都在等待那人落马,再抄没他的巨额家财充公,以解北境之困。
眼下目的已达到,查案过程中就算有疑点也没人会深究。与天潢贵胄相关的破绽,更不会被故意提及。
孟辞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在案件全然了结後到糖雪斋买了糕点,到埋葬小篱的地方看她。
自从在严子石口中窥见真相,孟辞悲痛过後重整旗鼓,似一个没事人一样,整日在大理寺看卷宗,整个人沉稳不少。
大理寺那些本以为她是仗着沈淮序升迁的人见她如此努力,对她也有所改观,不由心下赞她不骄不躁,很是上进。
但沈淮序日子却不好过。案子虽结,但因有人旧事重提,说他先前与刘明远私下在酒楼吃饭,再被打伤,完全是出于保护刘明远。
还有从通州回京後,没有聚集三法司而是在刑部衙门独审严子石和冯光,又引来长公主,不合规矩。
如此,有些为骂而骂的人上疏弹劾沈淮序,奏折雪花似地飞进内阁。
沈淮序一一审阅,觉得有些人说得也不无道理,于是奏折又落到了小皇帝案头。
小皇帝只冷冷扫了一眼,走过场似地敲打了沈淮序几句,再无他话。
陈放则以“请教”之名把弹劾者邀在一处,用过一顿“鸿门宴”後,朝中对沈淮序不满的言论骤然沉寂。
一连过了几月宁静的日子,直到次年三月,孟辞和沈淮序都没有任何联系,其间陈放找过孟辞几次,都被“没发生什麽事”丶“忙得脱不开身”为由推掉了饭局。
彼时除夕时分,沈淮序派人给孟辞送了一幅未落款的年节诗卷,他亲笔写下:白发添新岁,清吟减旧逋王阳明《除夕》。
又在诗卷中夹了一枚看着像收藏已久的银杏叶,意在求和。
孟辞见到後,忍俊不禁,气也随之消了大半,但还是端着,没有回应。
她也在未与沈淮序交流的岁月中,抽空跟人请教如何验尸;向沉鱼请教拳法;自己精进射艺,也在某一日,至“射潮分水阁”拿到了彩头……
三月初五,京都迎来了一场倒春寒。
是日孟辞刚在大理寺画完卯,刑部员外郎汪池便找上门来说有事请孟辞去刑部衙门一趟。
孟辞想着员外郎亲自来请,并非小事,而且现在沈淮序也不在衙门,不必担心会尴尬。
汪池见到孟辞,一面寒暄恭喜,一面把她刑部大牢里带,解释道:“严子石突然说要见孟寺正,我本不同意,他便以绝食相要挟。鬼知道他憋了什麽坏主意,待会儿孟寺正见他,若有不妥,刑部的人会第一时间协助。”
严子石的“不请自来”倒正合孟辞心意。
至刑部大牢见到严子石时,他正端坐在一张木桌前,看见孟辞时朝她比了个“请”。
孟辞坐在严子石对面,语气冰冷:“严尚书相邀有何贵干?”
严子石笑道:“还记得你之前去严府找我时我把你撵了出去,这才多久,严府云飞烟灭,你却加官进禄。早知如此,我该好好和你坐下说话。现在就算补上当时的缺憾吧。”
“说什麽都没用。”孟辞冷笑,“该查的我一样不落。”
严子石拍腿点头,“你看着就很倔。”
“若你找我时为了说些废话,那我不想听。”孟辞淡淡道。
“我只是不愿看你苦苦挣扎。”严子石语重心长,“若想为谢国安洗清骂名,我可以给你指条路。”
孟辞依旧波澜不惊,之前还骂她大逆不道,现在反过来为她指路,可谓笑话。
严子石碗中沾水,在桌上写了个“楚”字。
孟辞轻扫一眼,语气依旧淡然:“这个字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严尚书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虽说家财已散,但您好歹是亲王的岳父,牢狱之灾不可免,但终有见天光的一日,何必跟我说这些,还想妄图拉我下水吗?”
严子石轻叹:“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无需您操心。”孟辞眼神疏离,“您之前还说我是大逆不道之辈,您方才之举,又何尝不是离经叛道。”
再者谁知道他写的“楚”到底什麽意思,令人想入非非的字眼,八成是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