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孟辞,她虽与沈淮序暂且为营,但终有所隐瞒。不知是为自保,还是不能真正相信沈淮序。
沈淮序对此莫名介怀,但转念一想,他凭什麽在利用过孟辞後还期待着她相信自己?
只是眼下对于麒麟阁的下落又无进展,沈淮序几乎要怀疑长公主当初的许诺只是想在皇帝面前再博几分好感,至于麒麟阁的下落,并不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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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衙门大牢中的痛苦的呜咽声从傍晚僞装成流民的男人醒来後便一直持续到深夜。
孟辞审了他许久,用匕首在他身上划出了近百处细微的伤口,若他疼得快晕死过去,便请大夫施针使其保持清醒。
轻微而绵长的疼痛最折磨人,受刑之人挨的不是寥寥几刀,若是个嘴硬的,来上百刀也有可能。对于他这种替人卖命的人而言,此刑和千刀万剐并无分别。
只是孟辞低估了他的硬气,哪怕疼得喉间只能发出“呜呜”声,他始终不发一言语,甚至还朝孟辞和章顺吐口水,若不是她躲得快,脸上就要糊上血水了。
“真脏。”孟辞闪到一边厌恶地看了一眼被绑在刑架上了男人,转而冷笑道:“要我说,你和放箭想杀我的人都太心急了,你的佩刀我让人比对过,和在港口被杀的黑衣人是一样的。”
男人闻言双耳微动,却依然垂着头,语不成句地道:“刀的样子,不丶不过那几种。。。。。。与我无关的事,别扣在我头上。。。。。。”
“你既不说是谁让你们把流民赶至慈渡寺,我就只能自己推测。”孟辞笑得阴凄,在刑架前来回踱步,“欲劫货船,那青瓷虽值钱,但在草木皆兵之际行事,定然不会只为青瓷。让我猜猜,难不成是藏了别的宝贝,值得你们哄然去抢?”
男人冷笑一声,似在表明孟辞猜测不对。
章顺见状伸手戳在男人伤口处一拧,疼得他咬牙切齿。
“不是会说话吗,我让你装!”
孟辞摆了摆手,章顺不服气地收手拭血。
“哦,不对。”孟辞面带笑意地摇了摇头,“还记得跟你们遇上的另一夥人吗,细细想来,他们才是来劫货的,而你们,意在拦住他们。”
男人虚弱一哼:“胡说八道。”
孟辞“啧”了一声,又推测道:“那就是反过来,你们是抢货的。”
男人的头垂得愈发低,似乎快晕过去,章顺踢了他一脚,中气十足地呵道:“说话!”
“胡说八道!”他切齿道。
孟辞却是笑意更甚,在昏黄的烛火下竟显寒凉,看得章顺不明所以。
虽然反驳了孟辞推测的过程,却没反驳她所说的他就是黑衣人一派的说辞。
“猜错了呀。”孟辞故作失落,“可这是在你前面逃出寺庙的同谋透露的。”
男人猛然擡头怒瞪孟辞,布满血丝的双眼在暗光下更显狰狞。
孟辞不自觉的往後退了半步,哼笑道:“你不知道吧,慈渡寺外周围都有我安插的眼线,不然你以为我为什麽会知道庙中有人,不会真觉得是你们‘请君入瓮’成功了?”
男人虽震惊,但旋即冷静下来。
主子说过,姓孟这人巧言令色,眼下说不定是在诈他。再者,主子判断怎会失误,他现在唯一後悔的,就是没劝住自己人,让他对孟辞动了手,这才落入敌手。
更後悔的是没能宰了孟辞。
不该冲动,也不该大意的。
“你说什麽我都不会信。”
孟辞耸了耸肩,笑道:“是不是很後悔没能杀了我?你的同谋也是这麽说的。”
男人又是一惊,却不再看孟辞,径自低下头紧咬牙关。
章顺愈发云里雾里,啥时候抓到这歹人的同谋了?而且看着歹人的反应,好像很害怕似的。
他眼珠滴溜一转,又想:应该是攻心之术,对付嘴硬的人就是得让聪明人来啊,换作我来审,恐怕只想得到动粗的法子。
“你既不愿意接着交代,那我就只能继续用刑了。”孟辞笑得凉薄,鬼魅般地道:“下一个刑罚,便是用钢钉凿穿你的十指。你要是能熬过去,再用棍子打断你的膝盖,然後接回去再打断,循环往复,直到接不上为止。然後,再下一个。你放心,我有的是功夫陪你。若是你的同谋愿意全然招供,那我便赏你个痛快。”
语毕给了章顺一个眼神,示意他动手。
章顺合上险些掉在地上的下巴,战战兢兢地领命。
这京城来的文臣,原来这麽狠?
刑架上的人看着没入黑暗中的孟辞,只见其轮廓,不见其神色,却能感觉到她一定会说到做到。这人,此刻浑身透着森寒。
他喉中的“呜呜”声从似从咒骂转变成哀求,泪水已在眼中打转。但孟辞不理,并补充道:“用布巾塞好他的嘴,若还想咬舌,便拔光他的牙。”
又是一阵漫长的哀嚎。
孟辞坐在暗影中,不禁庆幸自己这几月向别人请教过如何审问犯人。虽说起初听见犯人哀嚎和以及目睹皮开肉绽全程依旧心惊肉跳,但不用多久就能习惯。
正犯困,突然有人匆匆而来,说有事向孟辞禀报。
听罢,她眼华光流转,挥手示意停止行刑,走到刑架前意味深长道:“你的同谋招供了,想不想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