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会为姑娘请涿州最好的大夫。”范子平不肯退让,“既已受惊,不该再舟车劳顿。”
萧明懿见他不服软,当即从右侧一护卫手中夺过刀来架在范子平脖子上,切齿道:“让路,否则你们都别想再回去。”
知州衙门的人皆一惊,携带佩刀的官兵不由按住腰间刀柄,但碍于萧明懿身份不敢轻举妄动。
尽管锋利的刀刃已在皮肤上切开细口,范子平依旧岿然不动。
“世子认为,您顺利回京,今夜之事便能轻轻揭过?”
萧明懿最恨被人威胁,旋即擡臂举刀,“那我便让口不能言。”
“萧明懿!”江枕月一声惊喝,却没止住怒火中烧的人。
范子平瞠目结舌,不料萧明懿来真的,眼看他将刀举过头顶就要砍下,范子平却被骇得动作迟缓,避无可避。
官兵拔刀,但依旧来不及,眼看就要见血,衆人皆呼吸一滞。
刹那间,“铛”地一声,萧明懿手中的刀被蹭着鬓角而来的箭矢击偏,随即脱手落地。
孟辞心惊胆战地看着用袖箭救人一命的袁治,倒吸一口凉气。
人是救下了,但他们也彻底暴露了。
“谁!”萧明懿愤怒回身,但见袁治在不远处举起双手,似在投降,随後往萧明懿那方走。
护卫持刀上前,按住袁治双肩手卸下袖箭,又有几名护卫往袁治出来那方探去,意在捉拿同夥。
孟辞本想遁逃,奈何萧明懿的人来得太快,她现在虽已略懂拳脚,但对逃跑却一窍不通,贸然躲藏反而显得做贼心虚,于是只好随其馀几人就地“伏法”。
谁做文官像她这般,跟武将和谍者有何区别?
真是倒霉透了。
孟辞随其馀玄鹰卫现身,萧明懿的若干护卫立即将他们围住,以刀相向。
孟辞对此不以为意,目光飘向前方的萧明懿,想观察他的反应。
纵然萧明懿身旁有火炬,但被风一吹,他的神色依旧落在了黑暗里,让人看不真切。
孟辞心中忐忑,朝萧明懿远远一揖,“臣大理寺寺正孟辞,见过世子。”
萧明懿不应,只是蹲身捡起刀,阴沉着脸稳步向孟辞靠近,连率先现身的袁治也懒得看一眼。
孟辞微微蹙眉,不解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萧明懿,围住孟辞的护卫识相地给萧明懿让路。
他走到孟辞面前时,竟是阴恻一笑,孟辞刚要说话,只见他再次擡刀。
一个年岁不及弱冠的年轻人,在看到他认定的杀人凶手後,再抑制不住内心愤恨。
若说方才对范子平是威吓,那现在他就是动了真格。
伤害外祖父的凶手,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孟辞大惊失色,当即准备逃,却有护卫死死钳住她的双臂让她动弹不得。
衆人不料萧明懿真起杀心,皆反应不及。范子平高呼“世子住手”,萧明懿只当未闻。
袁治离孟辞较近,立刻用尽全力甩开押着他的人,大步突前,一脚踹开上前抓人的护卫,一手抓住萧明懿下落的手腕。
刀锋卷起的寒意吹动孟辞鬓边的碎发,险些砍断了她的心跳。
知州衙门的人和江枕月松了口气,萧明懿则目眦尽裂地看向袁治,手腕依旧在用力向孟辞压去。
“你是什麽东西,敢拦我?”
袁治虽也心惊,但手上力道不减反增,语气恭敬地道:“玄鹰卫总旗袁治给世子请安,请世子放过孟寺正。就算她有错,也该交给朝廷定罪,贸然伤人,对世子不利。”
听闻此人是玄鹰卫,萧明懿错愕之馀更多的是後怕。
如此说来,他今夜全然将行径暴露给了玄鹰卫,亦是暴露给了皇上。
而且袁治与孟辞一道伺机而动,那就说明二人早已串通一气,更猜到了先前的计谋是他所为。
萧明懿一时间怒火消散,大脑也随之空白,手上泄力。
袁治趁机夺了刀,又悄然给了按住孟辞的人一个警告的眼神。
钳制孟辞的护卫知道玄鹰卫的厉害,敢怒不敢言地松开了手。
孟辞退至袁治身边,低声道谢後远远看了范子平一眼,不知此人是敌是友,还是中立。
范子平敏锐地察觉到孟辞的目光,随即缓步走来,朝孟辞和袁治拱手後又对萧明懿作揖:“世子乏了,请世子先回城中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