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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假意离开（第2页）

朝中衆人不知，其实证物早已被玄鹰卫暗中扣留。

彼时沈淮序提议，是该好好稽查这些年赈灾的官银流向。小皇帝略一思忖，觉得可行，便下令由大理寺丶刑部丶都察院抽调干员外，组“清银使团”，重点稽查河南丶山西丶两淮等赋税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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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後两日，孟辞从“醉醺醺”的周子墨那里得到了沈淮序命她带证物回京的消息，以及一封加盖了沈淮序私印却没有内容的信。

“抵京前务必大张旗鼓，我自有接应……”这是周子墨的转达。

孟辞所知不详，却预感此事牵扯的不仅是贪墨，还有天潢贵胄。而孟辞的任务，好像与抓贪无关似的。

周子墨往返京城与霁州这几日，孟辞日日陪秦运耗着，软磨硬泡丶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终于让秦运签字画押，认了黑云窑私熔官银以及杀人灭口，却不认是他的所作所为。

这样对秦万祥不利的供状陆成弘不可能认，孟辞一面应付秦运，一面还得与陆成弘虚与委蛇，实在疲惫不堪。

眼下收到新的命令，还需思索如何跟陆成弘交代，既要大张旗鼓，那想必是要说与陆成弘听的。于是孟辞又去见了陆成弘。

茶碗中的茶水可清晰映照出陆成弘紧皱着的眉。

“沈淮序想让你悄悄把证据带到他面前，带到皇上面前？”

他已从萧明懿那里知晓了京都近日因涿州发现的银子而风声鹤唳的事。

皇帝虽然没当面回应，却下令稽查近三年官银流向，这显然是认为涿州发现的银子就是官银。

眼下朝廷派的人已有初至各府的，加之孟辞带来的消息，陆成弘认定皇上对霁州丶甚至是对楚王起疑。

“我凭什麽相信这不是你自己写来忽悠我的？”陆成弘把信拍在桌上，冷冷地看了孟辞一眼。

孟辞面色不动，平静道：“侯爷有所怀疑实属正常，毕竟在侯爷眼里，我先前是跟沈次辅等人为‘同夥’。但我今时所求，唯有阿姐丶孟家族人平安。”

她起身朝陆成弘深深一揖，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坚决，“若侯爷有所想法，请侯爷为下官遮掩，无论如何，下官都不能拖累孟家……”

“好了。”陆成弘摆了摆手，云淡风轻道：“说到底此事和我有什麽关系，我确实和秦万祥有生意上的往来，也不希望霁州民生凋敝，但我从未做过对不起朝廷的事。再者，罪是秦运犯下的，只管把他的供状带回京都就是。”

“可京里的大人，人证物证都要。”孟辞紧张了起来，“眼下秦运还没有全然招供。”

“如何让他招供，是孟寺正该想的事。”陆成弘看着面色惨白的孟辞，不由産生一种拿捏他人的快感，又道：“或者孟辞正想想办法，在路上让秦运永远闭嘴，免除他最後反咬一口的後患。”

“不可！”孟辞不假思索地拒绝，“这是把我跟孟家往火坑里推！”

她反应剧烈，甚至面带愠色，陆成弘便觉得她当真把家人的安危放在首位，对她的戒备随之少了几分。

“三法司另外几人呢？”陆成弘话锋一转。

“就让他们继续留在霁州，全部一起走容易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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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知州衙门提人，任振海自然知道，也很配合，还许诺不会走漏风声。随行的除了孟辞，还有两名玄鹰卫以及几个衙役。

一行人套了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向北。

孟辞与秦运同乘一车，意在敲打。

他佩戴着脚镣，一举一动都会发出铁器摩擦声，有时心烦意乱，动作稍大，孟辞便会“啧”一声，示意他安静。

由于整日在车上待着，秦运发现孟辞其实很好说话，为人也有趣，有时还会跟他拌嘴，哪怕他有时说错了话，孟辞也只是一笑而过。

“就算把我带到京城，我要说的还是那些话，孟大人不会以为到了京城，我就会改口吧？”车内一时静默，秦运率先打开话匣。

“刚离开霁州你就是这麽说的。”孟辞锤了锤肩，平静回应。

秦运撇了撇嘴，“所以，还是放我回去的好，我可不想去什麽京城。”

孟辞轻睨秦运一眼，突然发笑：“你觉得你在霁州还能活多久？”

秦运一愣，“什麽意思？”

孟辞伸了个懒腰道：“我当初诈你是真的，秦万祥留下的那封想杀你的书信也是真的，并非我僞造。我带你离开霁州，是在救你。”

秦运愣神地看了孟辞片刻後，低下头看着束缚双脚的铁链。他心中早有答案，但还是嘴硬道：“我才不信你，反正我早已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孟辞轻笑，靠在一旁静静看着秦运，“既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就代表你还有一线生机，将功折罪还是嘴硬到底，全在你自己。”

叮叮当当的铁链声骤然响起，秦运的身子往孟辞那边倾，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和秦万祥来往的都是些什麽人吗？我惹不起的。”

孟辞看向秦运的眼神变得凌厉，平声平调道：“当然知道，不止我知道，就连陛下都知道了。”

秦运瞠目结舌，“什丶什麽意思……那为什麽不直接下令拿人？”他不懂别人的心为何弯弯绕绕，但切实的寒意在身体中散开，冻得他一时愣住。

连皇上都知道了，那他岂不是没活路了？

孟辞笑道：“贵人的心思你别猜。”随即掀开帷幔往外一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