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破罐子破摔道:“她告诉你的?”
沈淮序沉默,萧明懿会意,咬牙骂道:“叛徒。”
“叛徒?”沈淮序故作疑惑,“此话怎讲?”
萧明懿眼珠一转,松开手来,再次缩回墙边笑道:“既然她对我不仁,我对对她也不必有义。实话告诉你,秦运的行踪就是她透露的。不过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她的计谋,墙头草一个。而且,我知道和她有关的一个天大的秘密。”
沈淮序一面拍身上的灰,一面问:“说来听听。”
萧明懿笑得恶毒:“她是个女人……”
牢外,孟辞的脚步刚好踏在的“女人”二字上,顿时五雷轰顶,脑中只剩嗡鸣,眼前唯留漆黑,再也走不动道。她想冲进去解释,想告诉沈淮序不是的,不要轻信萧明懿的说辞。
可然後呢,她根本证明不了,不过是自取灭亡。
牢中沈淮序顿了片刻,倏然笑了起来,似在嘲笑萧明懿天真。
“你笑什麽?”萧明懿觉得沈淮序是被这个消息惊到了,他自以为聪明,却连孟辞是个女人都不知道。
“世子,其实外头的传言都是真的。”
“什麽传言?”
沈淮序敛了笑意,认真道:“我喜欢男人。”
萧明懿惊得微微张嘴,沈淮序又道:“我和孟清和有过肌肤之亲,她要是女人,我还能不知?”
萧明懿心中万马奔腾。排山倒海的信息砸得他头晕目眩,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沈淮序不会拿这等事说笑,再者他至今未娶,有龙阳之好八成为真,那消息就是假的?
沈淮序好气又好笑地道:“不瞒世子说,我今日就是想替她出口气,没想到却听闻如此荒谬的消息,真不知世子是如何想的。”
萧明懿怔怔地看着沈淮序,想到自己又被人耍,怒火中烧,冷笑道:“三法司出了真叛徒,让孟清和提防同僚吧。”
他将矛头指向李愉,不是良心发现,而是想看他们内斗,最好斗得头破血流,这才能解他心中不快。
沈淮序平静道:“他和世子说了什麽?”
萧明懿倒是愿意奉告:“他说,看见孟清和衣物中有束带,是用来束胸的。”
孟辞在外头暗暗攥拳,想来是她沐浴那日,李愉闯进房看见的。不曾想平日沉静寡言的李愉,竟会出卖同僚。
“世子许了他什麽?”沈淮序又问。
“钱啊。”萧明懿一笑,“还有提携他的机会,不过眼下没有了,他说不定後悔着呢。不过也能理解,他家中无势力,又没人提携,在京中处处需要打点,想要钱实属正常。”
沈淮序不再言语,起身整理好衣物,任凭萧明懿说什麽也不答,头也不回的走了。刚出来就在旁边牢房门口看见了魂不守舍的孟辞。
沈淮序眉头一拧,给了孟辞一个“跟我走”的眼神。
二人出了牢房,到知州衙门专门为沈淮序腾出的临时值房,还是孟辞率先把门关上。
“你何时来的?”沈淮序背对着孟辞问。
孟辞低头绞手,声如蚊蝇道:“世子说我是女人的时候。”
她生怕惹沈淮序不快,忙道:“多谢大人愿意自毁清誉为下官辩解,给了世子一个无法妄言此事的理由。”
只是不知为何,她心底渗出一丝苦涩,沈淮序说他们有过肌肤之亲,是在通州落水那次吗?可是那日她衣物完整,他不会知道她是女子,所以沈淮序真的是断袖?
这一刻,她竟荒唐地希望沈淮序知道她是女子。
“我不是断袖。”沈淮序似在回应孟辞的心声,“你是为朝廷出力才落入险境,替你辩解一二也是应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这哪是轻描淡写就可揭过的事?孟辞却愈发觉得不对劲,若沈淮序认定她是男人,何须毁誉,直接叫她自证即可。
“下官谢过大人。”纵然有诸多疑问,孟辞也只能深深一揖,点到为止,“往後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沈淮序回身靠近孟辞,垂眸看她,“你回京吧。”
孟辞不明所以,“大人,眼下案子将结,为何突然要我回去?”
她从离开京都便尽忠竭力,几经波折,险些丧命,才不愿关键时刻隐身。就算她人微言轻,论功行赏轮不到她头上,但凡事也该有始有终。
她倔强地仰着头,因连日操劳,眼下的乌黑更显人憔悴。
沈淮序知她心意,微不可闻地一叹,竟魔怔地伸手将把她往怀中一揽。
孟辞瞳孔骤缩,本欲推开,却醉在了沈淮序身上的令人心安的香味中。
他的心跳平稳有力,既让人安心,又莫名给了她力量,尽管嘴上不说,但她能从拥抱中感受到有人护着她了。
“你受累了。”带着几分疼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回去吧,你的功劳陛下看在眼里,请功的折子我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