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呢。”说话的人回想一番,又道:“听说还有几个是京都刚上任没多少年的年轻人,其中一个直接去黑云窑逮人,险些丧命,真是够有胆识的。”
“哎呦,这等官老爷如此亲力亲为,也是难得。但愿咱们以後的父母官也能像他们一样,这样就不愁没好日子过了。”
孟辞手一顿,心湖荡漾,也不知这些消息是不是沈淮序刻意为之。
于百姓而言,他们随口的一句赞扬,即使真诚,也可能转头就忘了。但听者有心,入朝为官,即使不求安民,但孟辞听见有百姓赞颂自己,不免心生感念,觉得吃过的苦都值当了。
总有几个瞬间,会让人觉得吃过的苦有所回报。
孟辞笑了笑,感觉入口的馄饨愈发鲜美,一碗下肚还不够,又让摊主加了一碗。
汤汽热腾腾地飘在面前,视线洇得模糊,对面坐下个人孟辞都未曾发觉,直到那人要了一碗馄饨,孟辞惊觉声音耳熟才猛然擡头。
“活丶活神仙?”孟辞紧张地环顾一圈,低声道:“你怎麽敢公然露面,你死不要紧,别拖累了我。”
向嘉茴指着右眼周围精雕细琢的伤疤,言之凿凿道:“这不是有掩饰,谁能看得出来。”
“神出鬼没的。”孟辞翻他一眼,又问:“为何你在涿州给我送信之後就销声匿迹了?”
向嘉茴给端来馄饨的摊主道了声谢後笑道:“玩儿去了。”
孟辞轻嗤一声,“我才不信。”
向嘉茴目色幽深,吃了几口馄饨才云淡风轻道:“逃命去了。”
孟辞依旧一脸不信,“谁能要活神仙的命?”
向嘉茴没心没肺地笑着,倒是音量收敛了几分:“天子丶楚王丶长公主,亦或是陈放丶沈淮序。”
他微微勾唇,似笑更似无奈,埋头吃完馄饨後点了几个铜板给摊主,说孟辞的两碗他一道付了。
孟辞闻言睨了他一眼,“你这家夥,早就偷窥着我了吧,连我吃了几碗都知道。”
向嘉茴毫不避讳地点点头,若不是盯着她,怎会出现在她面前。
待孟辞吃完,向嘉茴道:“跟我去个地方。”不待询问,他便揪着孟辞的袖口往城南方向去了。
路过一个卖塑糖人的摊子时,孟辞目光略有停留,向嘉茴留步看了小摊一眼,不由发笑。
“你喜欢啊?”
“哪有。”孟辞轻咳一声,“我一个大男人怎麽会喜欢这种精致玩意儿。”
向嘉茴忍俊不禁道:“你可别装了。”
说着将孟辞往摊前轻推,“挑吧,我看你憋闷得很。”
孟辞心想不要白不要,兴致勃勃地选了起来,最终挑了个“金元宝”。这元宝款式不复杂,线条流畅,饱满逼真,寓意又好,孟辞拿在手里满意的点点头。
“付钱。”
向嘉茴故作嫌弃地看了孟辞一眼,“还是个财迷。”随即掏了腰包。
二人继续往南,七拐八拐,周围愈发昏暗。孟辞脚步放慢,一手拿着糖人,一手去拽向嘉茴的袖子。
“你怕黑?”
孟辞诚实道:“不是怕黑,我怕你要把我卖了。”
向嘉茴懒得理会,由孟辞抓着,到一户人家门前停下,随即轻车熟路地推门而入。入目的是一个一进院落,东厢房里头点着灯,洇出一片暖黄。
孟辞不再往前,疑惑道:“怎麽还到别人家里来了?”
向嘉茴反拉住孟辞手腕,将她往东厢房带,“这是我的院子。”
孟辞这才警铃大作,生怕向嘉茴图谋不轨,把手一甩却没挣脱,不待挣扎,向嘉茴已行云流水地推门丶关门。
他扣上门栓,孟辞既不悦又紧张,“向嘉茴,我可是朝廷命官,你可别乱来啊。”
向嘉茴一阵无语,也不知孟辞脑子里在想什麽,他还能挖她心肝不成?
不待向嘉茴说话,一个苍老沙哑地声音打着颤在房中响起:“是丶是谢侯家的人来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