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宗(四·当“爹”?)
青子显眼神一厉,几乎在宋水圆惊呼的同时,身形掠出房门。
宋水圆心脏狂跳,顾不得许多,紧跟着冲了出去。
夜色浓重,月光被云层遮蔽,只有廊下几盏孤灯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将一切拉出扭曲的影子。
那抹鲜红的身影在前方疾奔,速度快得不似常人,更像一道飘忽的鬼影,直直朝着宗主林恒居住的院落方向而去!
“快追!”青子显的声音低沉传来,他拽住宋水圆的手腕,宋水圆来不及思考,跟着拼命跑。
那红影在廊角一闪,消失在林恒院落的月洞门内。
两人紧随其後冲到院中,只见林恒那间灯火未熄的主屋房门,“嘭”地一声被从里面重重关上,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林宗主。”
青子显一步踏上台阶,擡手便重重叩门,声音带着穿透力,打破了夜的死寂,“林宗主,方才可有人闯入,发生了何事?”
屋内一片沉寂,只馀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宋水圆紧张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手心里全是冷汗。
过了几息,门内才传来一阵窸窣声,接着是略显拖沓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露出林恒的身影。
他披着一件外袍,发髻有些松散,脸上带着明显的倦意和被打扰的茫然。
“小四?还有水圆?”林恒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深更半夜,何事如此惊慌?”
“我与宋水圆见一可疑之物,追踪至此,亲眼见其遁入此房中。”
青子显语速极快,目光如炬,越过林恒的肩膀,飞快地扫视着他身後的房间。
烛火摇曳,映照出室内熟悉的陈设,书案丶座椅丶屏风……表面看去,似乎并无异样。
林恒面色如常,“方才……确实听到一些动静,想来可能是什麽野猫乱跑,并未有什麽东西闯入。”
青子显一步不让,一副“你不让我看,就是有鬼”的模样。
林恒眉头皱得更紧,侧身让开:“可疑之物?本座确实未曾察觉。既如此,你们可自行查看,莫要惊扰了其他弟子。”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只是应付两个不懂事的小辈。
“多谢林宗主。”青子显口中说着,动作却毫不迟疑,一步便跨入房内。
宋水圆紧随其後,心脏咚咚直跳,她能闻到,这里的空气里残留着一丝阴冷气息,混杂在林恒房中惯有的熏香里,如果不仔细,难以分辨。
青子显动作迅捷而无声。
他检查了屏风後,目光扫过床榻底下,甚至拂开了厚重的垂地帐幔,动作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压迫感。
宋水圆手心全是汗,目光随着青子显移动,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什麽也没有。
房间一目了然,似乎真的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三人呼吸在寂静中回响。
那股阴冷的气息也仿佛消散无踪。
难道……看错了?
错觉?
青子显的目光最後扫过空荡荡的房梁和屋顶,他停下动作,转向林恒,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冷漠,抱拳躬身:“看来确是我们莽撞,扰了林宗主清梦,并未发现异常,应是追踪有误,还请宗主恕罪。”
林恒紧绷的肩线松了一瞬,脸上挤出一个宽和的笑容,摆了摆手:“无妨,你们也是心系宗门安危,只是……”
他话锋微转,语气带着一丝深意,目光在青子显和宋水圆脸上扫过,“夜已深,这等无端惊扰,还是少些为好,宗门上下,都图个安稳日子。”
“宗主教训的是。”青子显从善如流,再次行礼,“我等告退。”
“去吧。”林恒颔首,侧身让开门口。
青子显转身,示意宋水圆跟上。
就在他经过林恒那张宽大的雕花木床边时,借着袍袖的遮掩,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箓悄无声息地贴在了床底靠近内侧床脚的位置。
符箓上的纹路极其繁复,隐隐流动着微光,随即彻底隐没于阴影之中。
两人退出房间,沉重的木门在身後缓缓合拢,隔绝了林恒那张在昏暗烛光下显得格外深沉莫测的脸。
*
次日,天朗气清,游方宗内一派平静,仿佛昨夜的惊扰只是一场幻梦。
萧迎和林寻蝉一早就被派了出去,据说是西北方向的千暮林出了乱子,疑似有厉害的魔修现身作恶,需要他们这种厉害弟子前去解决。
青子显依旧在宗门各处看似随意地踱步。
他一身简单的青衫,身姿挺拔如修竹,面容清俊得不似凡尘中人,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束起,行走间自带一股清冷疏离的气场。
所过之处,自然引来不少女弟子或大胆或羞怯的目光。
窃窃私语声不断响起。
“快看快看,是宋师姐那位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