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虽然不是求婚,但我的意图还是想要往结婚的方向迈进的。所以我想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能更多地了解彼此的生活,最好是能试着参与彼此的生活。”
我觉得方舟的提议不过分。在他的鼓励下,我开始尝试倾诉这一个月的见闻,说着说着就开始滔滔不绝了。
“我以前以为开颅就得把整个头盖骨掀开呢,这回才知道,只要掀开一小片就够用了,现在我舅头上的那块缺了骨头的头皮还忽扇忽扇的呢。”
“他们整个病房的患者都是脑出血,齐刷刷地躺着八个人,也不知道现在这种病怎麽这麽多?”
“我这次发现护工这个职业可不好干。有一回我去医院,正好碰上我舅那屋一个大爷排便。你能想到吗?他们那种不省人事的人也是噗呲噗呲地拉呢,那味道给我们这些家属呛得直迷糊,结果人家护工特别淡定,一边协助患者排便一边说,我都不用看,一闻这味儿就知道是拉肚子了,拉肚子也行,比不拉强。还有啊,对于便秘的患者,护工会戴着手套帮着往出抠。我的天啊,太要命了,这活儿我真是一分钟都忍不了,给多少钱都不行。”
“小米啊,”方舟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我的话,“大晚上的,咱别聊这麽味儿的行吗?”
“你看,是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又不爱听。”
“我爱听,但是。。。。。。要不明天再聊医院的事儿,说说你们家别的事儿吧。”
别的事儿?那就得聊王莉丶孟菲和孟磊了,我又继续滔滔不绝了。
可说着说着,我突然住了嘴,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怎麽不说了,我正听得入迷呢。”方舟说。
我翻了个身,盖上被:“不说了,睡觉。”
“怎麽突然要睡觉啊?”
突然要睡觉是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手舞足蹈讲述的样子像极了大芳,简直可以说是她的接班人。我像大芳,方舟又有点儿像老罗。。。。。。啧,不敢想,不敢想。
又过了一会儿,方舟把灯打开了,下了炕去翻找什麽东西。
我纹丝不动,没多久就听见他的庆幸:“找到啦找到啦,幸亏没弄丢。”
我终于忍不住好奇,转过身问:“什麽呀?”
他宝贝似的捧着什麽东西来到我面前,故弄玄虚地缓缓掀开手掌:“你猜这是什麽?”
我探身过去,发现那东西有一块儿橡皮擦那麽大,呈浅棕色,乍一看像个土疙瘩,凑近了瞧又有点儿像蜂巢,却没蜂巢的窟窿眼儿大,而是层层叠叠地密布着好多的孔隙,而且几乎没什麽重量,爆米花一样,轻飘飘的。
所以我说:“不知道。”
“猜嘛,猜对了我以身相许。”
“那不是正合你心意了?”
“猜嘛。”
我猜是某种食物的残渣,类似糖浆结成的晶状体。他说不对。我猜是某种不常见的蜂类的巢xue。他说不对。我猜是某种植物的种子,估计能结出参天大树的那种。他还说不对。
“我不猜了。”我开始闹情绪。
“是螳螂的卵。”方舟公布答案。
“怎麽可能!”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这是我从草地里捡的。等开春天一暖和,小螳螂就一个接一个地出窝了。”
“这里面能孵出螳螂来?我不信。”
起初方舟想说服我相信,随後他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要不这样吧,咱俩做个约定,如果开春它孵出了小螳螂,咱们就去领证结婚。”
我再一次把那“土疙瘩”拿到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後接受了他的约定。
“拉勾,不许耍赖。”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