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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偏北(第1页)

(30)偏北

是风。徐芷柠找了块稍微干燥平整的空地坐下,倚着大树睡着。夜里起了风,风里隐约带着辛辣的烟草味,她分不清那风来自溪山还是曼华。确实是风。乡野的风吹散晨间薄雾,父亲捧着儿子的骨灰盒,母亲抓着女儿的胳膊,後面跟着一群肩扛下葬工具的健壮男人。奶奶撑伞走在最前,脚步轻盈,飞速跨越沟沟坎坎,率先来到一处平地。老家规矩,横死者不得葬入家族墓地,年幼早亡更是不祥中的不祥。徐燕燕的父母纠结一年,终于向现实妥协。“我的乖孙,找舅爷去吧。”奶奶给舜舜指了条路,引着儿子一家三口通向山中密林。舅爷的孤坟杂草丛生,不见任何祭拜痕迹。看来,奶奶虽然时常将这个弟弟挂在嘴边,但始终不敢做出实际的哀悼行动。那群壮汉劈开荆棘与树丛,舅爷简陋的墓碑重见天日。1947-1955,又一个死在八岁的男孩。这两个八岁男孩的灵魂并肩而立,连通近六十年的家族史。“徐芷柠?”“嗯?”天已大亮。顾然不知何时代替大树,支撑起徐芷柠身体的重量。睁眼瞬间,一股标记着男性力量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徐芷柠微微皱眉,坐直身体。“拖车快到了,你精神精神。”顾然这话毫无说服力。他半眯双眼,指尖夹着未点燃的香烟,仿佛回到高中数学课堂,脑子已然停滞,手却还在机械性地做笔记。这两个人眼皮微睁,不想起身。晨风也如他们一般瘫软无力,轻轻拂过面颊,留下暧昧瘙痒。徐芷柠和顾然同时叹气。此时此刻尴尬上不封顶,绝无遐想馀地。他们好几天没正经洗澡,脚下沾着牛粪和淤泥,谁也别嫌谁臭,全都一样狼狈。树丛中钻出另外几个男人,神情舒爽,满身愉悦,这趟集体出恭甚是痛快,重燃他们的乐观主义精神。尤其李长海,带头守在路旁迎接拖车。好吵。徐芷柠懒得动弹,准备继续赖在树影下。反正这种时刻,男人会无条件将女人排除在外,只想向哥们儿展现实力。拖车是李长海叫来的,他兴奋也是应该。“你怎麽不跟他们过去?”顾然一动不动,徐芷柠産生奇妙联想,“哦,又那…

是风。

徐芷柠找了块稍微干燥平整的空地坐下,倚着大树睡着。夜里起了风,风里隐约带着辛辣的烟草味,她分不清那风来自溪山还是曼华。

确实是风。

乡野的风吹散晨间薄雾,父亲捧着儿子的骨灰盒,母亲抓着女儿的胳膊,後面跟着一群肩扛下葬工具的健壮男人。

奶奶撑伞走在最前,脚步轻盈,飞速跨越沟沟坎坎,率先来到一处平地。

老家规矩,横死者不得葬入家族墓地,年幼早亡更是不祥中的不祥。徐燕燕的父母纠结一年,终于向现实妥协。

“我的乖孙,找舅爷去吧。”

奶奶给舜舜指了条路,引着儿子一家三口通向山中密林。舅爷的孤坟杂草丛生,不见任何祭拜痕迹。看来,奶奶虽然时常将这个弟弟挂在嘴边,但始终不敢做出实际的哀悼行动。

那群壮汉劈开荆棘与树丛,舅爷简陋的墓碑重见天日。

1947-1955,又一个死在八岁的男孩。这两个八岁男孩的灵魂并肩而立,连通近六十年的家族史。

“徐芷柠?”

“嗯?”

天已大亮。顾然不知何时代替大树,支撑起徐芷柠身体的重量。睁眼瞬间,一股标记着男性力量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徐芷柠微微皱眉,坐直身体。

“拖车快到了,你精神精神。”

顾然这话毫无说服力。他半眯双眼,指尖夹着未点燃的香烟,仿佛回到高中数学课堂,脑子已然停滞,手却还在机械性地做笔记。

这两个人眼皮微睁,不想起身。晨风也如他们一般瘫软无力,轻轻拂过面颊,留下暧昧瘙痒。

徐芷柠和顾然同时叹气。

此时此刻尴尬上不封顶,绝无遐想馀地。他们好几天没正经洗澡,脚下沾着牛粪和淤泥,谁也别嫌谁臭,全都一样狼狈。

树丛中钻出另外几个男人,神情舒爽,满身愉悦,这趟集体出恭甚是痛快,重燃他们的乐观主义精神。尤其李长海,带头守在路旁迎接拖车。

好吵。

徐芷柠懒得动弹,准备继续赖在树影下。反正这种时刻,男人会无条件将女人排除在外,只想向哥们儿展现实力。拖车是李长海叫来的,他兴奋也是应该。

“你怎麽不跟他们过去?”顾然一动不动,徐芷柠産生奇妙联想,“哦,又那什麽了?”

顾然瞥了她一眼,“单纯累了,不行吗?他们没叫我。”

四名警察是执法者,白秋平是受害者,这五个男人将自己划为绝对正义的队伍。至于徐芷柠和顾然,一个是被拉进案子做诱饵的女人,一个是临时充当“摆渡人”的嫌犯,他们还曾在床上亲密无间,怎麽想都有叛变风险。

拖车现身,竟由赵金亮本人开来。起初联系的人不愿蹚这趟浑水,临时变卦,赵金亮只好自掏腰包租车,连夜奔赴约定地点。

赵金亮操作不熟练,外加商务车实在陷得深,拖拽许久才勉强拉出一点。五个男人争先恐後参与车辆和淤泥的角力,“咕叽”一声,车轮下带出一具面目模糊的尸体。

昨夜,就是这具尸体绊住商务车,留他们在不远处的树下守灵。

李长海倒吸一口凉气,“是个女人……”

尸体面部高度腐烂,身上的女xing器官依稀可辨。徐芷柠和顾然见那群人停下了,以为快要出发,走过去一看大为震撼。

“可能是从园区逃出来的,这条路向北是殿清,向南才能回曼华找大使馆。”顾然冷冷解释着,“……逃出来,多数人只有死路一条。”

“死”这个字听来惊悚,其实已在这群人心中徘徊数日。紧身裤和大金牙报了警,简单商议过後,他们留下来等警察,其馀中国人继续上路。

赵金亮摘下一串佛珠放到女尸身上,“你们跟她有缘,可能这一趟就是要帮她重见天日,揭开什麽真相。”

“这里能有什麽真相。亡命徒,受害者,成为亡命徒的受害者,成为受害者的亡命徒,不外乎就这四种人,不知道她是哪一种。”

女尸腐烂的面容严重刺激到顾然。他红了眼圈,用被束缚的双手努力解开衬衫扣子。徐芷柠会意帮他脱下,盖到女尸脸上。

警察丶作家和佛教徒没有察觉到眼前的腐肉有何不妥,反而是诱饵和嫌犯先行一步,成全女尸的体面。

“走好。”

徐芷柠後退几步,不忍再看女尸的脸。她是她的一种命运,她是她的一种可能。徐芷柠与死亡之间,只隔了一个各方面都不够强硬的顾然。

他想让她死,又不甘心让她死。他尚未完成对她的掌控和凝视,所以,她还不能死。

再度登上商务车,格局大变。李长海开车,青春痘看着顾然,白秋平独占一排,奋力书写父与子的感人故事,徐芷柠缩在後座。新的一天带来新的烦闷,西北偏北的定位方向人烟稀少,野地连着野地,密林接着密林。

一阵窸窸窣窣。

奶奶撑伞钻出密林,带徐燕燕一家三口穿越山路回到老宅。弟弟,是不能在村里下葬的;可席,总要请亲戚朋友过来吃一吃,不枉费这一场死亡。

高考已经结束,进入估分报志愿阶段。父母对外称不干预徐燕燕的选择,当然也不会给出任何有用建议,只是单方面对女儿做出超高期望。一旦无法实现,因为他们从不掺和女儿的人生大事,所以毫无过错,全怪孩子不懂事,辜负这麽开明的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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