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被人看见?”陆超插话道。
“这有什麽好被看见的,”刘丰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我老婆就是村里的人,看见了也没有人会想到我在做什麽。”
沉默了片刻,刘丰继续说道,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唯一的例外,就是决定动手那天,见到了一个人,让我有些担心会被怀疑。”
“谁?”于皓的身体微微前倾,警徽在灯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光。
“你。”
“我?”
“是啊。”刘丰笑了笑,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却不见丝毫笑意,“那天,你可能没有看清我的脸,但是我认清了你,就在刘婶的馄饨店里,我还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小男孩。”
于皓猛然想起,他记得那个匆匆而行的路人,“原来是你。”
“是啊,”刘丰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本以为你看到了我的脸,但从我後来观察你的反应来看,你并没有认出我,所以,我决定按原计划行动。”
于皓感到内心一阵懊恼。他盯着刘丰的眼睛:“张叔和张莉知道吗?”
“怎麽可能?”刘丰立即否认,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这种事怎麽会让他们知道?”他的手指绞在一起,“其实我从出门到回到家里,也就不到半小时。当时我岳父在棋牌室,张莉在屋里备课,估计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我出门去了。”
于皓点了点头,下巴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坚毅。
“我在那个土坡上守了一会,”刘丰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他的屋里还亮着灯,还有女人的声音。”
“你看清楚女人的长相没有?”于皓打断他。
“没有,”刘丰摇摇头,“她明显戴了假发,头发遮挡着,看不清脸。”
“这你怎麽能看得出来是假发?”陆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刘丰笑了笑,带着无奈:“你们别忘了我在哪里工作?”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假发与真发在灯光下的光泽是不一样的,你们要是见得多,也能分辨出来。”
到目前为止,刘丰所说信息与他们掌握的证据基本一致,但还没有讲到最关键的杀人环节。
“有人在的情况,你是怎麽决定还继续下手的?”陆超质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他们喝了很多酒,”刘丰的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王顺这个混蛋只要喝酒一定会酩酊大醉,然後睡过去,这个我还是了解的。”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并且这货与那女人发生了关系,可能是个阳痿吧,我觉得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同时扭曲的神情表明他想起了一些痛苦的记忆。或许是想起了他与张莉的过往。
“女人离开时,王顺就睡了?”于皓追问道。
“没有,”刘丰摇摇头,“自己又喝了大约两瓶啤酒吧,然後在卧室睡着了。”
“你是从窗子进去的?”
“是的。”刘丰点点头。
于皓从物证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符包,放在桌面上:“平安符是那时候掉的?”
刘丰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随即苦笑:“原来你们找到了。。。。。。”他摇摇头,声音变得轻柔,“那是母亲为我求的,我一直带在身上。”
于皓放下平安符,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为什麽不走正门,按你这麽说,那个女人离开後,房门应该没有上锁吧?”
“的确没有锁,但是走正门被人发现的概率太大。”他的眼神变得专注,“晚上猫在山坡的草丛里,跳到阳台也就一瞬间的事。”
“窗子没有锁吗?”陆超插话道,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
“没有,”刘丰微微仰着头,露出脖颈上的一道疤痕,“我当时还想着打碎玻璃强行进入,但没想到窗子也只是虚掩着。”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仿佛至今仍觉得不可思议。
“打碎玻璃?”陆超擡起头,转了一圈手里的笔,“你这逻辑有问题。如果那天王顺没有喝醉,你这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那你们以为我前几天踩点是白踩了吗?”刘丰突然提高了声音,“那个时间点,那个混蛋一般都不会在家,事发时有人在,就纯属意外。”他解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陆超点了点头,在记录本上写下几行字。
刘丰正想继续说下去时,于皓抓住了他这句话的漏洞。
“你等一下。”于皓盯着刘丰,“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杀掉王顺,只是想偷走他那五万元现金?”
这时,刘丰突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审讯室里回荡。
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是发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说过,是我杀了王顺。”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并且,从始至终,我也没有杀王顺。”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如果没有这起杀人案,你们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有人偷走了五万元钱。”
此话一出,陆超一脸震惊地擡起了头,写字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面,墨水溅在记录本上,像一滴黑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