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莫晓南
岩崎隆司说:“日本政府很重视这一份文件,我相信满洲帝国政府和你们的汪主席也是一样。如果可以,我希望今天这个研讨会能够发挥它的作用。”“岩崎长官,为何不见‘满洲国’代表?”徐应明擡起头问道,“如果是三国协定,满洲方面的意见也颇为重要。”“满铁丶安保局与情报部今日联席会议,不便出席,不过他们已经将诉求意见提交给我们。各位只需针对文本涉日华双方的内容,提出自己的建议或想法即可。”岩崎隆司笑着解释道。徐从道看了看其他人,眼中毫无波澜:“各位应当也有所耳闻,上一季度南京政府的财政赤字已达数千万中储券,对庞大的财政支出不堪其重。”有人点头道:“近日来物价飞涨,通胀严重,若不有效抑制,只怕会引起经济崩溃。”“是啊,虽然说我们应该全力支持日方的军事行动,可这‘协力费’实在太过高昂,工厂停滞不说,只怕是那些重庆和延安的反抗分子也会借此大做文章。”“这个不用李科长担心,”徐从道打断他说道,“我们76号自然有对付他们的办法。”“那民生呢?徐主任抓得了间谍,可这税费归根到底还是落在民衆头上。那麽多人,一旦因此对我们南京政府和日本人産生反感意见,徐主任就算有心将人都抓来,恐怕这76号的监牢也放不下吧?”那位李科长嘲讽道。他一向自诩清高,认为自己效忠南京政府也只是“曲线救国”,和那些卖国求荣的投机者们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因此他一向看不起徐从道之流,吃着南京的饭却一心向着日本人。“我怎麽听着李科长这话,倒像是共党的言论主张呢?”徐应明挑眉看向他。她算是看明白,这研讨会不过是演一场戏,利益争夺,岩崎隆司不会有半分让步,而汪精卫等汉奸们也绝不会因此和主子们闹翻,还是要老实接受。而她的那位好父亲,只怕是早已和岩崎隆司串通好。既然如此,她也没有试图改变什麽的必要。与其平白惹这些人不快,倒不如先和徐从道“统一战线”,反正在外人看来,作为女儿,她总不该反对自己的父亲。徐应明侥幸地想,凡事总…
岩崎隆司说:“日本政府很重视这一份文件,我相信满洲帝国政府和你们的汪主席也是一样。如果可以,我希望今天这个研讨会能够发挥它的作用。”
“岩崎长官,为何不见‘满洲国’代表?”徐应明擡起头问道,“如果是三国协定,满洲方面的意见也颇为重要。”
“满铁丶安保局与情报部今日联席会议,不便出席,不过他们已经将诉求意见提交给我们。各位只需针对文本涉日华双方的内容,提出自己的建议或想法即可。”岩崎隆司笑着解释道。
徐从道看了看其他人,眼中毫无波澜:“各位应当也有所耳闻,上一季度南京政府的财政赤字已达数千万中储券,对庞大的财政支出不堪其重。”
有人点头道:“近日来物价飞涨,通胀严重,若不有效抑制,只怕会引起经济崩溃。”
“是啊,虽然说我们应该全力支持日方的军事行动,可这‘协力费’实在太过高昂,工厂停滞不说,只怕是那些重庆和延安的反抗分子也会借此大做文章。”
“这个不用李科长担心,”徐从道打断他说道,“我们76号自然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那民生呢?徐主任抓得了间谍,可这税费归根到底还是落在民衆头上。那麽多人,一旦因此对我们南京政府和日本人産生反感意见,徐主任就算有心将人都抓来,恐怕这76号的监牢也放不下吧?”那位李科长嘲讽道。他一向自诩清高,认为自己效忠南京政府也只是“曲线救国”,和那些卖国求荣的投机者们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因此他一向看不起徐从道之流,吃着南京的饭却一心向着日本人。
“我怎麽听着李科长这话,倒像是共党的言论主张呢?”徐应明挑眉看向他。
她算是看明白,这研讨会不过是演一场戏,利益争夺,岩崎隆司不会有半分让步,而汪精卫等汉奸们也绝不会因此和主子们闹翻,还是要老实接受。
而她的那位好父亲,只怕是早已和岩崎隆司串通好。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试图改变什麽的必要。与其平白惹这些人不快,倒不如先和徐从道“统一战线”,反正在外人看来,作为女儿,她总不该反对自己的父亲。
徐应明侥幸地想,凡事总是有两面的。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百姓。
李科长笑了笑,说:“徐小姐不必着急给我扣帽子,我不过是希望中日之间实现和平,共存共荣,让更多的人认同我们南京政府而已。”
“依我看,倒不如徐主任所说,把那些反对者都抓起来。”徐应明靠在椅子背上,不慌不忙道,“他们重庆延安的间谍喜欢恐怖活动,那我们便奉陪到底。至于异见,我们那麽多文人报人,还怕什麽舆情?”
如果能借日僞特务反击之手,制造混乱,引起租界当局对日方的反感,倒也不失为祸患当中的一桩喜事。
此话一出,全场竟是安静了一瞬。
褚绍伯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小徐,不要这麽暴力。有些能用脑子解决的事,没必要这麽打打杀杀的。”
“褚科长的意思是?”
“换一种征收方式即可。”
“哦?”岩崎隆司来了兴趣,看向他问,“褚科长有什麽好的办法?”
“长官,”褚绍伯微微欠身,然後认真解释,“或许我们不必纠结于‘战争协力费’数额的多少,而是换一种征收的方式和用途。用实物和战略物资代替货币征收,这样一来,既无需担心货币贬值,物资也能直接用于皇军及本地民生保障。”
“实物不比货币,你如何保证这征收来的东西能不出差错?”
“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点。”褚绍伯说,“设立专门的监督机构,以确保这批物资的合理分配,一部分用于军事需求,一部分用于改善当地设施。只要民衆看到费用的实际用途,自然不会有抵触情绪,这样同时也能够促进当地循环,保障物资的稳定供应。”
岩崎隆司点点头。
“行了,今天的研讨会就到这里,各位辛苦了。”他站起身,言下之意行政管辖权一事更不必再谈。
也是,日本人怎麽会让一个傀儡政权染指自己的蛋糕呢?
岩崎隆司走後,其馀机关的代表也陆续离场。褚绍伯看了一眼还没走的徐从道,又看了看手表,转身对徐应明说:“看来我不用带你回研究所了。”
他路过徐从道时,目光在後者的身上停留一瞬,随即不满地移开目光,匆匆离去。
“走吧。”
徐从道招呼徐应明一起向外走去,江宗群已经在车里等着他们。汽车驶过红十会医院的外墙时,徐应明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通知黄汝琼。
报纸上写的是第一特区法院刑庭公开的判决结果:被告人钱邱被宣告无罪释放。
徐应明放下报纸,看了眼正在吃早饭的徐从道,说:“刑事犯改判无罪,也不知是哪一位律师竟有这般本事。”
“上海有名的梅玉律师。”徐从道对这一结果并不惊讶,“你朋友不就是这案子的庭审人员,她没告诉你?”
听见他提起黄汝琼,徐应明没有来由地心虚。
昨日下午回来时,屋子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其他人住过的痕迹。徐应明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老范已经提前通风报信。但至于会不会被徐从道发现蛛丝马迹,她还是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