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不说这些。”他收敛了笑容,说,“过去,贵校的竺校长一度支持清除学校里的职业学生和特务学生,开除了不少三青团和军统的骨干分子。这麽些年,从军统到保密局,我们也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追究过什麽。”
他顿了顿,接着道:“可如今我们要调取贵校的档案,倒不行了?”
孟均漱的声音冷冰冰的,充满了压迫感。
教务长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是他知道,如果保密局坚持要看,他们没有任何权力和立场去拒绝。哪怕是校长亲自来也无济于事。
见他不说话,孟均漱的眼眸又沉了几分,威胁说:“教务长先生应当还记得,重庆北碚的费巩费教授吧?”
教务长愣了愣,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他伸手扶了扶眼镜,盯着孟均漱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妥协说:“好,你给我一些时间。”
徐应明得到朱砚平被俘的消息时,已经是沈阳解放後的第二天。
她攥着手中的电文,走到窗边,眼神放空着望着窗外细如薄纱的雨丝,沉默了许久。
下雨了。
阴冷的风吹刮着细雨,穿过窗子,飘打到徐应明的脸上。她目光沉了沉,伸出胳膊“啪嗒”一下将窗户关好,然後转身大步向站长办公室走去。
站长办公室里的空气沉甸甸的,孟均漱的脸色很难看。徐应明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门。
“进来。”
“站长,”徐应明走进屋子里,见邹副官也站在一旁,点点头,然後收回目光,“东北那边……”
“我知道。”孟均漱的目光落在徐应明手中捏着的电文纸上。
徐应明顿了顿,点点头。
在长叹一口气後,孟均漱却闭口不谈东北败局和朱砚平被俘的事,转而说起了其他。
“你来的正好。”他告诉徐应明,语气听起来有些落寞,“邹副官正在汇报‘花匠’的调查结果,你也过来听听。”
徐应明心下一紧,走上前,低头看桌面上的东西,面不改色地开口:“有‘花匠’的线索了?”
“重大进展。”孟均漱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缓和。
他招了招手,示意邹副官继续。
“浙江大学教务处送来的档案,1941年後入职的教职人员一共四十七人,排除当初去过大後方和现已离职的,一共还剩二十一人。”邹副官说,“这是筛选过後,所有可疑人员的档案。”
徐应明从桌子上拿起档案,厚厚一沓。她一边听着邹副官的汇报,一边飞快地一张张翻一遍。
沈志荪的档案也在其中。
徐应明感到巨大的危机正在向自己和组织袭来。她垂着头,两个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怎麽样?”孟均漱开口问她,“督察员之後有什麽想法?”
徐应明没有想到孟均漱竟然在暗地里调查这些,心下担忧,却又不敢流露出半分。于是在飞快过目後,将东西重新放回到孟均漱的面前。
“果真是重大进展,”徐应明擡眼看向他,笑了笑,“站长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