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知道了她极有可能是什麽东西之後,亲眼目睹了她的死亡,又得知了她可能还活着的事实,残忍地感到高兴。
可他现在便如无头苍蝇一般,不知该往哪处去。
去不周山,从此再无交集,她消失存在或被人讨伐,与他无关;
原路回镇,追上荼礼,然後,然後呢?
他找不到答案,这瞬间让他觉得他并没有从逃离故土的十几年间得到成长。半响,他才问:那些道士究竟是怎麽回事?
“什麽道士?”
“怎麽可能···?”
真正通过移送阵进了那座山,活下来的,全是江洲门下的弟子。
他继而提笔。
“好像听过。村子老人常说,据说是个天才,未及弱冠之年就外出游历当散修道人了似乎。”
江洲也是这个村子里长大的。
他在幼时离开故土,几十年後又重新回来,收了弟子,有了威望。
应该说,他云游天外多年,早就熟悉并能自如运用各种阵法。路上遇到了干扰人方向的迷阵,他第一时间察觉,并跟随过去,结果发现和自己家乡地理位置完全不同的地方,诡异地出现了一模一样的村子,山林。
可他多番试探,却无不对。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山中隐蔽的移送阵。
能够完全制造出相同的山林与村落,此种能力不消说,绝非现世人类所拥有。于是他留在了村子,在调查山中阵法的同时,传授本领于村中孩童。不过几年,他重新上路,抵御迷阵走到了原来的家乡。
几乎确定是自然之灵或神祇所为,这幅传道授业的作为,就有点像托孤了。
那那群被李夫人拜托而来的道士呢?江洲没救下,还是让他们走了?
果然,还是得回去。
他从小道绕到村口,走到村口,打算沿大道回去。结果一到村口,就看见一群人零零散散站在村口那个关着狼的笼子边。
其中一个人看见了他,挥手喊道:“李兄!”
李鹤走过去,往笼中一看,愣了一下。
那些狼失了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模样,萎靡不振,乍一看皆像八旬老狼。
江洲走过来,张口顿了下,可能是咽下了骂人的话,说:“这些都是你和,那个弄的?”
荼礼把灵智收走了。
是的,她要找的,就是这个。
她还要回到先前的镇子里去,要去把那些也一并收回。
她要做什麽?李鹤心中涌现一丝害怕。
李鹤轻轻嗯了一声,再清了清嗓,发现自己能发出些许声音,但只能用气。
“为什麽要这麽做?”江洲问。他明显知道这些东西先前是什麽模样,又说:“我没见过这些东西会自己恢复原样。”
“是她收回的。我知道的,她没那麽容易死。”
“···您在知道村中一切可能是石型具化体所为,不也不为所动吗···”李鹤轻声说。
“你说什麽。”江洲眯了眯眼。
“以身入局寻真相,一边相信着它不会这麽做,一边,”李鹤顿了顿,嗓子又恢复了一点,声音更大,“默许他人污它辱它。”
不远处的卢宇神态微变,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林森上去,他跟江洲不算久,对江洲的信仰度虽不高,对其生气骂人毒舌却深有体会。因此,他几乎是暗戳戳靠在李鹤身上,贴着耳朵提醒他住嘴。
谁料,李鹤只是微微偏了偏头,“您的信仰,有多纯粹。”
“您的正直,又掺了多少分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