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卷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画已经被收起,“唤你好几声了,见你没反应,想入神了。”
雪芽摇头道:“有些乏,愣了会神。”
“走了走了,去吃酒席。”灵久在後面推着两人往外走。
出门转角处迎面碰上墨卿,任卷舒这才想起他,方才没注意,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她还没开口询问,墨卿将她拉到一边,扫了眼同其尘和燕辞归,小声道:“那两人是不是威胁你们了?”
任卷舒看过去,几人还愣在原地,“你们先走,我俩说句话。”
六爷道:“行,我们先过去,你们要不认路,随便找个人一问就行。”
“好。”她转头看着墨卿,轻声道,“没有,就他两个还想威胁我们,你也太小瞧我们了。”
墨卿皱着眉头,不由担心起来,“他们是长留山弟子。你可知道,他们是干什麽的。”
任卷舒道:“降妖除魔呗,修道修仙。”
墨卿有些着急,声音都高了些,“你知道,还与他们走这麽近。”
任卷舒一脸无所谓道:“没事,他们也知道我们三个是妖,长留山的道士不会滥杀无辜的,我们又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他俩个也不是那样的人。”
“黑心道士多了去了,人心难测!”见任卷舒皱了下眉头,他停口不再多说,“你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任卷舒点头道:“知道,你放心吧。”
再多说,她怕是要烦了。墨卿叹了口气,“那先过去吧。”
“走吧,一起。”
高高架起的火把,那丝温暖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映照着勾起的嘴角,欢声笑语中伴有几声鼓鸣。
任卷舒闻声看过去,便见到了那用蛇皮做的鼓,感觉每片蛇鳞都在随着敲击震动,伴着几声鼓响,看的她头皮发麻。
在人群衆寻找几人,杂乱的环境让她莫名有些心烦,远远撞上同其尘的视线,两人对望一眼,便各自错开。
这场酒席很热闹,都在称赞长留山做的好事,都在感谢守春镇的恩人,她多看了两眼蛇皮鼓。
她知道那是恶妖。
酒过三巡,六爷喝的有些迷糊,使劲拍了两下同其尘的肩膀,脚下的步子来回画八,醉醺醺道:“小道士,我跟你说,这世上的妖都该杀,都杀了,以绝後患。”
燕辞归看着桌上的几人愣了下,一时间没说出话,任卷舒也没说,只是抿了口酒。
“妖也有好妖,恶妖该杀,好妖不行。”同其尘一字一句道。
任卷舒一怔,手里的酒杯没拿稳,那酒水顺着手腕滴了下去。
“什麽好妖,坏妖,妖就是妖,本性都坏。”六爷大手一挥,凑到同其尘面前,笑道,“小道士,你不会丶不会是喝多了,也开始胡说八道了吧。”
同其尘还是那句话,“妖也有好妖。”
六爷一手拎着酒壶,直起腰板,仰天笑道:“醉了,喝醉了,你醉了,你这小道士喝醉了。”
同其尘没再同他说话,馀光扫了任卷舒一眼,给自己斟了杯酒。
他刚才滴酒未沾,怎麽可能醉,浅酌一口,猛然想起‘酒该怎麽喝’也是她教的。
任卷舒光明正大看了他几次,只不过他一直闷着头,应该也没察觉到。见他喝了两杯,她没阻拦,那醉酒的样子有些看头,两杯还没倒,这小子酒量还见长了。
毕竟是为了他们二人操办的酒席,人们变着法的过来敬酒,同其尘不喝,便灌进燕辞归的肚子。嘴里来回念叨的就那几句话,肯定要感谢一番,再夸一夸长留山,最後唾骂几句这世间的妖魔鬼怪。
听的她耳朵起茧子。
桌上的饭菜尽数吃空,灵久便跑去一旁蹭是蹭喝,仗着自己一副小孩样貌,又鬼机灵,到哪都能听上几句夸赞。
燕辞归满身酒气涨个大红脸,怕是已经醉迷糊了,任卷舒抄起一坛酒,看向雪芽,“好阿姐,我去四处转转,你盯着点灵久,别跑没了。”
雪芽点头,嘱咐道:“你自己小心着。”
“我知道,放心吧,还是阿姐最好。”任卷舒拎着酒壶,起身时一个不稳,晃出不少,袖口浸湿了大片,本来没喝几口,倒沾了满身酒气。
往外走是片枫树林,任卷舒随意靠着树干,擡头看去它也染了醉意,绿叶上平添几分红晕,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这声音听着很舒服,不知不觉就把人卷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朵动了动,顺着“吱吱”声猛地回头,微蹙的眉心舒展开,嘴角轻扬,“你怎麽来了?”
同其尘举止向来规矩,如今东偏西晃的走过来,定是醉了,就是不知道醉意几分。她笑了下,忽觉看到了他儿时蹒跚学步,让人觉心喜。
同其尘不语,闷着头走到树旁,学着她的样子靠在另一边。
任卷舒饮了口酒,偏头看他,不管是酒後胡言,还是酒後吐真言,总该开口的。他可好,喝醉了,都是个沉默认寡言的模样。
任卷舒盯着他问:“哎,你怎麽找到我的?”
同其尘看了她一眼,醉酒後的眼神有些失焦,看的人心里怪怪的,任卷舒错开视线,轻咳了两声。
没听他说话,再看过去时,同其尘正扒着袖口翻找,半天才拿出一张符纸,递到她面前晃了晃。
任卷舒笑出声,又故作平淡道:“用符纸找到的啊。”
同其尘瞧着手中的符纸,又看向她,用力点了点头。
任卷舒想将符纸抽过来,却被他递远。她伸出手,作势要去抢。
同其尘道:“不可,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