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也怕你舍不得,怕你以後想起我,心里难过。”
一滴泪落到书卷上,若谷尽力平稳语调,“师父整日忙得昏天黑地,没时间想你。”
“才不是。”任卷舒翻身贴进她怀里,“师父也知道,我这辈子多数随心所欲,没多大志向,但四处行侠,也算做了不少好事,勉强能说句‘不负师父教导’。
当初的选择,这一路的挣扎,已经足够了。生死之事,顺其自然,不可强求。
至此一生,已是尽兴。”
若谷没说话,轻拍她的後背,算是给了回应。
捡回来四只小妖,眼看只剩雪芽残魂,若谷心里的各种情绪交杂,实在难以平复。
任卷舒道:“师父,倘若阿姐和同其尘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我一人潇洒去了。等到实在瞒不住的时候,也要跟她们说,我是畅畅快快走的,让她们不必记挂。”
若谷道:“你啊,走了也得给师父留个难题。”
任卷舒声音停住,若谷看不到她的脸,以为人睡着了,轻拍她的手撤了回去。
半晌,任卷舒突然道:“师父,我们此行还有一个小妖,叫灵久,是只狸,现在跟同其尘去长留山了。她饭量大,比我听话,麻烦师父以後照看着点。”
若谷道:“好。”
任卷舒再次沉默,思索半天,没有其他交代的了,只有一事好奇。她稍稍侧脸看向若谷,“师父,同其尘是言一师姐的孩子。”
若谷轻声道:“同其尘的长相,有几分随言一。”
任卷舒:“师父果然早就知道。”
寻找碎玉前,若谷在长留山见到同其尘,说了句‘真像’,她还好奇像啥,现在解开谜团了。
若谷笑而不语。
任卷舒道:“师父,明天给我梳头发吧。”
“好。”
“还有眉毛,眉毛也要师父描。我再换身新衣服,漂漂亮亮的。”
“好。”
翌日。
“卷儿姐什麽时候过来啊。”灵久生无可恋地拿着胡萝卜,三顿了,已经三顿了!顿顿不离胡萝卜,再吃下去,就算变不成胡萝卜,也会变得焦黄,黄里透红。
燕辞归道:“你着什麽急,卷儿姐多久没回去了,不得跟师父讲讲话。再快,也要等雪芽情况稳定了。”
任卷舒回到半月山,用八卦盘给他们传了信,燕辞归不担心她那边,倒好奇同其尘去哪了。
房间没有,後山没有,没跟应清一起,又没带弟子训练……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灵久叹息道:“我得去读书了,万一同其尘检查,又要挨罚。”
燕辞归蹭地站起身,“藏书阁!把这地漏下了。”
灵久吓一激灵,无奈给了他一记白眼。
燕辞归看向她,损招涌上心头,“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长留山事务繁多,同其尘没空管你,放心吧。好话说在前头,现在不去,以後可没机会了。”
灵久又不傻,一听就知道,燕辞归肯定不会带她干什麽好事,可是心里又按耐不住,想看看他究竟要干啥。
燕辞归三两句忽悠下,成功把灵久带上路,两人一起朝藏书阁走去。
等灵久见到同其尘,肯定生无可恋,两眼幽怨。想到这,燕辞归没忍住,抿嘴偷笑了下。
燕辞归和灵久踏进藏书阁正门,同其尘自侧门走出。
从阿七婆那回来後,同其尘一头扎进藏书阁,争分夺秒,赶在午时前钻研出一套阵法。
时间太紧急,根本来不及试验。此阵法史无前例,同其尘只能确保它不会干扰其他任何阵法,不给师父添乱。
至于有几成把握,他也不知道。
最糟糕的情况,不过是阵法败,他随任卷舒而去。
同其尘自藏书阁走向大殿,路途不算远,他静下心来思索。长留山所有事务在脑海中过了遍,确定没有其他需要叮嘱的,才稍微松了口气。
昨日,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同其尘知道实情後,根本没时间处理自己情绪,甚至说,他都来不及反应自己的情绪。
只有短短十几个时辰,同其尘满脑子都在想解决办法,无暇顾及其他。
如今得以喘息,心中种种情绪翻涌,说不清是怨丶是心疼丶是恨丶还是担忧,只觉乱糟糟的一团。
倘若不是任卷舒,而是他背负这些,毫无意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同其尘理解她为何隐瞒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