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执掌多年的京畿,封王当日,华服金冠,果真好气派。”
谷宥对着镜子笑了,夙愿以偿的感觉让她心胸荡漾。
可那临时制成的玉印,终究让她膈应了。
闻霄从百官中走出,向天下宣读了朱砂封书。谷宥再次叩谢上天,礼毕後,祭酒,加冠。
那金冠就在托盘之中,散发着耀眼的光泽。冠上除了吉祥纹路,便是一枝栾花。
这一切的礼器都是闻霄一手准备的,谷宥特意昭告天下,此次大典定堰侯一手操办,以显君臣相和。
闻霄在护卫军首看到浅笑着的宋衿,她心下了然,轻轻掀开盖在托盘上的金纱。
那金冠之下,毅然躺着一只小巧的匕首,匕刃锋利,见血封喉。
闻霄愣了下。
紧接着,一衆士兵围了上来,宋衿大步向前,怒斥道:“将她拿下!”
一时百姓哗然,不知发生了什麽事。
闻霄退後几步,“宋镇岳侯何故扰乱大典!”
宋衿阔步向前,期盼地望了谷宥一眼。只见谷宥平静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
她突然心生古怪。
她也怀疑过,自己提出用封王大典为饵除掉闻霄时,谷宥怎麽会舍得答应。可谷宥就是个容不下异己之人,她答应不奇怪。
闻霄活着一天,谷宥便不得安寝。
想至此,宋衿定了定神,拿起托盘上的匕首。
捧着托盘的礼官以及吓得瑟瑟发抖,直接跌坐在地上,礼器摔了一地。
“看到了吗?这些礼器由定堰侯一手准备,却暗藏刀刃,莫不是想趁为大王授冠之时,谋害大王?”说着,宋衿转身向谷宥行礼,“此人蓄谋已久,其心可诛,大王明察!”
闻霄没有说话,谷宥也没有说话。
宋衿察觉出不对劲了,下巴颤了颤,声音有些沙哑,“大王……”
“我看,这刀也不一定是闻侯放的吧。”谷宥带着笑意,目光让宋衿不寒而栗,“雕花缠刀,宋侯可熟悉?”
刀上的雕花与荆棘缠绕,宋衿只看一眼,手便失了力气。
全被发现了。
她如何假传谷宥的令杀了闻家人,如何挑拨谷宥与闻霄,全被发现了。
宋衿鬓角爆起青筋,蛰伏多年,她绝不能功亏一篑!
当下她转头,对她所领的军队首一个眼神。宋镇岳军当即横刀,向闻霄与谷宥逼去。
宋衿心想,还好她没全盘相信谷宥,提前打点了所领的军队,不然今日当真是死局。
闻霄抽出藏在衣侧的长刀,冷静道:“宋衿,不要让你的部下枉费性命了。”
“是你不要枉费力气挣扎,天下大乱在,这王谁当不是当!”宋衿朗声怒道,将她多年的恨意全数倾诉。
从一个考不上功名没有天分的学生,一路至今。
世人皆怜惜闻侯失了家人,谁怜惜过她宋衿一路的颠沛流离?
心跳越来越快,宋衿喘着粗气,看闻霄利落地挡下一刀。她按耐不住,握着雕花缠刀上前,恨不得将谷宥与闻霄立即刺死于刀下。
近在咫尺了,一切都要实现了。
从此以後,哪怕是她那混账弟弟,也要对自己俯首称臣。
争斗间,神像盖着的白布被扯落,露出一张模糊的面容。这深得宋衿心意,以後将自己的面容再刻上去,也未尝不可。
一阵如滚滚雷鸣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宋镇岳军错愕,这城中大典护卫皆由宋镇岳军掌管,怎麽会城门大开?
他们痴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望向远方。
城门大开,本该在南境抗击大敷的北大营,在副官的率领下一路穿过九章天街,直奔天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