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那这扇门之後是怎麽开的?是你们开的吗?”
“是,是我们。”男人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敲不开门,我们本来都打算先走了,先去看看那个孩子,结果另一个兄弟就说感觉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我一开始也没察觉到,听他这麽说後,再仔细一闻,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下我们俩直接大声喊起来了,几乎砸门了也没动静,担心出什麽事了,才一起把门撞开的。”
说到这,男人双手捂住脑袋,似是很不愿再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些画面,“我们没想到……真的没想到里面会是那样的场景。”
与此同时,进入餐馆内的几人,也全都被这眼前的场景给震撼到了。
尽管还没开灯,光是那瞬间涌入鼻腔的血腥味,就足以让他们想象出现场版有多凶残。
‘啪嗒’一声,餐厅的主灯被摁亮了。
也是在这一瞬间,徐岁宁看清了倒在地上的男人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餐馆老板趴躺在地上,那双充血的眼睛大睁着,瞳孔明显已经扩散,他的後脑应该是遭受过钝器重击,颅骨凹陷,满脑袋都是血。
“呕——”没等她再细看,耳边就传来了一声难以形容的呕吐声。
那声音如此突兀,以至于所有人都愣住了。徐岁宁正打算弯腰观察,就随着其他队员一起转向了声源处。
“陶星来——”
“星来——”
徐岁宁与陶星禾同时惊呼一声,其馀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完全忘记这次度假不只他们几个了。更糟糕的是,陶星来一直和他们站在一块儿,却都没人意识到他并不属于重案组,连民警给他递鞋套的时候都没想起来要制止,还让他跟着进了凶案现场。
“你怎麽……也跟着进来了。”陶星禾三步并作两步朝他那快步走去,摘掉手套的瞬间拽上他的衣袖,将人直接往外拉出去,“快出去,你跟着进来干嘛呀?”
考虑到自己还穿着鞋套,陶星禾没走出餐馆,只将人拽到了门外。
而陶星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本就被拽得踉踉跄跄,刚迈出门就弯下了腰,对着花坛一阵干呕。
干呕半天也吐不出东西,他才撑着膝盖缓缓直起身,声音里还带着点委屈,“我,我就是好奇,你们也没制止我,我就跟进来了……”
陶星禾不禁扶了扶额角,放轻语气道:“我们是真忘记了,那你也不能就这样跟进来啊,这里凶杀现场,你看了不怕做噩梦啊。”
“对不起啊姐。”陶星来站在原地没动,脑袋低垂着,那模样像极了做错事准备挨训的小朋友。
“哎。”陶星禾叹出一口气,“我们这边大概暂时是好不了了,你今天傍晚先坐轮渡回去可以吗?”
“不要。”陶星来想也没想就拒绝,“你们还在这忙,我就先回去了,那也太不讲义气了。”
虽然陶星禾不理解,这事跟义不义气有什麽关系的,却还是点头答应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吧,那你先回民宿休息,不要在这待着了。”
“行吧。”陶星来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临走前还念念不舍地回头看,“有事的话要打我电话啊。”
陶星禾冲他摆摆手,“知道了,快回去吧,自己记得吃饭。”
目送他离开後,陶星禾重新转身回去。
大家也已经忘了这个小插曲,继续投身于工作了。
徐岁宁深吸一口气,目光凝重地在一楼的三个死者身上扫过——後脑全是血丶倒在桌角边的父亲,嘴唇呈深紫色丶趴在餐桌上的母亲,以及脖子上有明显掐痕丶仰躺在後厨前的奶奶。
三个大人死法各异,全都没了气息,那孩子呢……
“岁岁。”陶星禾来到她身边,“确认都死亡了?”
“对。”徐岁宁机械般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详细检查,但都已经出现尸僵了,看模样,死亡应该都有十二个小时了。”
陶星禾也跟着扫视一圈,眉头紧皱着问:“那孩子呢?孩子去哪里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环顾四周,一楼的角角落落里,的确都没有剩下两个孩子的身影。
这时,江牧川和司为也结束了简单的询问,进入了现场。
看到眼前的场景,两人也都愣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两个孩子都不在吗?”司为也问出了同样的话。
“有没有可能……”林哲栋低声猜测着,“凶手就是冲孩子来的,三个大人拼死抵抗,但还是没能拦住对方将孩子掳走?”
“很有可能欸!”周祺越接话,“灭门案中掳走孩子的案例可是不少的。”
沈曦也是站在原地轻微点头,“确实哦,而且不是还有一个孩子被送到医院去了吗?他会不会是跑走了,然後晕倒在了那边?”
季嘉年应声,“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
徐岁宁没有加入讨论,她的目光锁定在通往二楼的木质台阶上。
楼梯口光线昏暗,看不真切,她干脆去到正对楼梯的窗户边,将窗帘扯开。随着阳光的照入,哪怕还隔着段距离,她也能隐约捕捉到台阶上的几处暗斑。
“好像是血。”看到她过去时,司为也缓缓跟了过去。
他俯身嗅了嗅,而後又直起身子,看向一旁的衆人,“真的是血。”
“应该要去楼上看看。”徐岁宁突然说。
在她这句话後,其馀人的视线也跟着往楼梯上瞟。
周祺越突然又来了一句,“会不会……人没走?”
这个‘人’指的是谁,不必言语,大家心中都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