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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渡河（第2页）

“都挺好，你放心。”

通话结束，白秋平颓然跪地，伸手抓向银幕，被明姐制止。

“虽然父爱如山，但不要损害大银幕哦。”

李长海拉白秋平起身，不想再陪明姐演戏。

“快开价吧。”

台上好戏连连，台下窃窃私语。

顾然转头瞄了徐芷柠一眼，座椅遮住他的下半张脸。

“刚进园区的时候，大家都要给家里打视频电话报平安，除非是我这种……实在没电话可打的孤家寡人。”

徐芷柠的额头抵住前排椅背。

刚才的骚扰和侵占逐渐上头，化作阵阵眩晕。无数疑问在她脑海盘旋，想不通的事情实在太多，各种碎片化细节代替成串的因果逻辑，让这一切变得毫无逻辑。能考出高分的大脑，此刻很想放弃眼前的考卷。

这种时候，得第一名也没什麽意义。徐芷柠很想回家，吹一吹没怎麽用过的空调，把这身臭烘烘的衣服全丢进洗衣机，或者干脆一把火烧掉。

太累了。

就差一点了，就快到第三幕了，大转折近在咫尺，熬过灵魂黑夜就是新生。徐芷柠强撑身体挺直脖子，对上顾然的眼睛。

“没听白老师说过这事。”

“他们不是关系不好麽。来这边之後，我根本想不起家里那些讨厌的人。”

说这话时，顾然神情决绝，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

“那是，你净想怎麽骗我了。”

徐芷柠无情拆穿男人的心思，但话锋变钝，软刀子捅出去，一无所获收回来。

这趟旅程起初还带点血淋淋的刺激感，让人莫名兴奋，走到现在只剩臭烘烘的倦怠。所有力气都要省着用，尽量少说话，包括压制仇敌的语言。

顾然慵懒叹气，稳稳接住女人的嘲讽。

他知道，徐芷柠刚才不过是条件反射。多少年了，她习惯在言语和动作上压他一头。顾然心情好时觉得她可爱，心情差时只想强行制服。

肋间再次泛起疼痛，男人即刻停止脑中对徐芷柠的评判。整体而言，他还是怕她。徐芷柠是个罕见的谜，困了顾然二十年。

到底是顾然对徐芷柠自投罗网，还是徐芷柠一而再丶再而三卷入顾然的骗局？这种事，从来说不清。他们彼此受困，他们困着彼此。

“那他总得联系你吧？你不是他姐吗？”

顾然刻意避开“弟弟”这个称呼，不想引起冲突。

徐芷柠摇头，“没有。”

“也就是说，他儿子可能连这关都没过。”

好一番委婉的描述，顾然没有直接说出他的揣测。AI技术早就用于网络诈骗，他坚信那视频造了假，目的是从白秋平兜里捞钱。

“我怀疑是AI。”青春痘加入他们的谈话，“他那样子太人机了，眼睛都很少眨。而且……”

青春痘环顾放映厅内部陈设，顾然和徐芷柠也跟着望过去，目光最後停留在大银幕上。

徐芷柠反应过来，冷笑道，“呵，根本不是视频通话，人家投个屏就把我们唬住了。”

年轻的警察飞速跨过前排座椅，冲到大银幕前。一群保安飞速现身，围住明姐。

台上，三国语言大乱斗，台下吃瓜的一男一女也没逃过被挟制的剧本。徐芷柠看清“保安”肩章，这分明是一群来自地方武装部队的散兵，目中无人，下手狠辣。

徐芷柠被散兵按住头，使出全身力气对台上喊，“明姐，别冲动，我们只想找到白海鸣！”

“我安抚一下这位可怜的父亲，有错吗？”

明姐用麦克风对徐芷柠喊话。散兵鬼魅般快速散去，一切恢复如常。

“白海鸣在哪，多少钱才能放人？”

徐芷柠咬死核心目的不放，一定要问出答案。

“他不就在这吗？”明姐指着大银幕上的白海鸣影像定帧，转移话题。“你们身份特殊，是贵客。身为远征军後代，我对祖国有感情，放心，不会害同胞。”

见气氛有所缓和，白秋平缓缓起身，“请问……”

明姐露出标准的笑容，将麦克风对准白秋平，“白老师，你想说什麽？”

“哪里能给手机充电？你知道的，我是个作家，突然来了灵感，想记下来……”

白秋平说到最後，音响发出刺耳轰鸣。

明姐一愣，大笑不止，亲自带他们出电影院。

“没问题没问题，电有的是，大家跟我来。”

徐芷柠撑着座椅扶手起身。

电影院真是造梦的地方，影像是假的，布景是假的，人是假的，情感更是假的。那段虚拟影像，怎麽就引发白秋平灵感了？他不是刚才还悲痛欲绝，怎麽突然惦记起充电了？

果然，父爱是本貌似高深的小说，仔细读来，其实没劲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