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似乎哪里很讨趣儿,东阁听完噗哧笑了一声,连西廊的眼睛都弯了弯,北坊则是背过身子,一脸无语。“想见国师啊”东阁微一挑眉,“先生怎知自己没见过国师?”祁染一脸懵逼,“啊?我见过吗?”“顽笑之语,听郭叔说先生昨日已经见过国师仪仗,我才这般说。”东阁不再逗他,“不日后便祈泽大仪,历来都是乾京一大盛事,到时候你就可以看见国师了。”祁染心里一喜,“真的吗,那太好了。”北坊泼冷水道:“能见着什么,不过也是和一堆人挤在一起,你挤得过别人吗,只怕连国师的袖口都瞧不见。”祁染忍气吞声地想,你知道什么,我之前连国师的手腕和下巴都看见了,你看见过吗。“这又有什么难的。”东阁反驳他,“这本就是我们天玑司来主持操办,他若想见,只消到时候安排他到国师的仪仗里不就成了么。”“哼,说的简单,耍嘴皮子我也会。”北坊道。“国师大人既让我坐了这东阁之位,必定是看重我的,我请人传话和他说一说就是了。”“你是东阁,我还是北坊呢!这事又不归我们说了算”“用人的事情。”夹在中间一直没出声的西廊闷闷开口,“是亭主辖内。”祁染心里惊诧,他还以为用人之类的事一定是东阁管。和北坊吵得不可开交的东阁捋了捋秀发,轻咳一声,“对,没错,我忘了,是南亭管这个,你和亭主说说就好了。”北坊冷冷,“祈泽大仪如此隆重,国师近身的人必然都是筛了又筛才出来的,哪儿能说安排谁就安排谁。”这话戳中祁染心事。他刚才听见东阁那么说,是兴奋了一下,但细想之后又觉得确实不大可能。闻珧此时在西乾已经是举足轻重的地位,证据就是天玑司这个原本只负责记录下天气、压根没人理的偏门小司,如今居然发展的如此壮大。以闻珧在史料上的寥寥几笔,能看出闻珧率天玑司处置了不少人,尤属言官和官学子居多,可见天玑司的权势已经空前绝后,不仅涉及朝政,甚至可以自行动刑。这早已不仅仅是一个没人搭理的闲散小衙门了。而最高位的闻珧,出行时身边的人自然不可能随意安排。是他这个现代人想得太简单了。哗啦一声。祁染低头,看见在西廊伸手,在他面前又放了一把瓜子,大概见他把东阁给的全磕了,以为他很喜欢吃这个。祁染苦哈哈地对他道了谢。他其实不爱吃这个,只是东阁对他不错,他不想拂东阁好意,所以全给磕了。再磕一把,饭都不用吃了。西廊误会了他的愁眉苦脸,思考了一会儿,“其实你不用这么发愁。”祁染:“嗯?”西廊默默想了想,声音清亮。“你想见国师,去用求求亭主就是了。”“”祁染目瞪口呆,“啊?”拜见国师这种事,为什么要求知雨?再说他和知雨到现在不过相识一日,西廊这话说得像知雨一定会迁就他一样。他不由自主看向东阁和北坊,听了这话,这两人多半是要笑话他的。北坊没说话,只是暗自摩挲着手中册子。半晌,表情竟透出几分思量。东阁则是一拍手,“西廊说得对啊,这还不简单,祁先生只要身段放低点,语气放软点,求求南亭就行了。”祁染被他们一人一句说得又羞又窘,慌忙摇手,“这怎么能行。”一直在旁边笑着看他们讲话的老郭忽然开口,“亭主来了。”茶亭的竹帘外,果然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唰。祁染听到“亭主”二字,猛然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激烈,碰翻了椅子。西廊呆了呆,仰头望着站起来的祁染慢慢道:“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先生勿要动气,此事还要看先生自己的想法。”“我来迟了。”轻柔的男人嗓音传来,一只手将竹帘轻轻撩开,桃花眼带着笑,先是落在祁染身上,微微弯起。走近后,知雨眼神落在祁染身上,凝神看了片刻。眼前人换了一身衣服,不像昨晚那般贴身穿着一件怪异无比的白色小衫,而是一身淡青圆领长袍,此刻偏生又微低着头,局促地站在桌边,拢在袖内的双手交握,只在袖口出露出几根手指,不安地轻轻抓挠着。他没蓄长发,又垂着头,自然地露出白皙后颈的全部,就这么毫不设防地呈现在知雨的眼前,像纯白无暇的宣纸,等待着有人去涂抹一二。一副乖觉模样。祁染自然没想那么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