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晏睁开眼,小小的云扶雨消失不见。
眼前只有黑暗的房间。
谢怀晏在软禁之中。
谢家的盟誓并未焚毁,说明世界树认为他无罪。
因此,教廷和七塔议会才不同意处决他。
谢怀晏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他怎么会无罪?
难道是因为前任家主已经被他杀了?是因为他供认出了所有知情者?
教廷的主教和几位祭司来见过他。
谢怀晏浑浑噩噩地被带到了另一个空间,他跟着主教越过森林,踏上无边无际的绿茵,穿过古旧的白色长廊和昏黄微凉的斜阳。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棵通天彻地的巨树。
谢怀晏身边的人都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只剩下他自己。
谢怀晏怔怔地仰着头,望着高不见顶的巨大树冠,走上前去触摸树干。
他还是想问,“小云呢?”
世界树没有回应他,只有树叶飒飒,风声簌簌。
所以那一丝希冀也没了。
谢怀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主教问他,世界树有没有说什么。
谢怀晏摇摇头。
主教叹气,最后只说让他好好活下去,别整天想着死。
圣子总有一天要回来。
到那时,如果出现在圣子眼前的七塔是个巨大的烂摊子,他会很失望。
可谢怀晏被困在和小云的最后一面里,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跟着一起进入了那个空间裂隙。
谢怀晏只是一个人待在软禁的处所中,反复咀嚼着幻境。
他总觉得,应当留存住更多云扶雨的痕迹,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所以,他开始试着记录下有关云扶雨的一切。
————————
很久很久以前。
这是故事的经典开头。
但是确实是很久以前,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长出了一棵小树苗。
小树苗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有了意识。它孤单地望着头顶星辰轮转,汲取风雪雨露。
雷雨轰鸣,小树苗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有点晕晕的。
它对森林说:“下大雨啦,要小心不要被雷劈到。”
大雪茫茫,蓬松的雪压在小树苗头上,它抖了抖,把雪晃掉。
它问森林:“我感觉好像盖着雪更暖和一点。你们觉得呢?”
身边的森林沉默着。
其他的树就只是树,沉寂地生长着,不会回应小树苗的絮语。
没有树听得懂小树苗的话。
爬虫、小鸟和猛兽从身侧经过又离开,地上的小生物汇集成族群,出生又死亡。
春去秋来,它始终只有一棵树。
小树苗觉得很孤单。
谁来陪它说说话呀。
好想有其他的树,能回应它的自言自语。
或许是因为这种愿望太过强烈,某一天,一觉醒来,它突然察觉到自己能移动了。
它第一反应就是离开森林,去看看更远的地方,可将要生疏地挪动到森林边缘时,它又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