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长的一个梦里,却一直没有梦到焦洋。
她甚至主观上开始努力起来,明明知道是梦,依然醒不过来,还妄图能主宰自己的梦境,希望梦境中能出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这样的痴心妄想一直持续着,梦中焦洋无法出现,她就永远记不起他的脸是什麽样的,只有一个名字,只有他的气息,虚无的,缥缈的,很远,太久。
直到她似乎看到了光亮。
不是林边黑线轻微笼罩的如薄雾一般的微光。
似明月,似星辰,映照着,越来越清晰。
直到看见来自“地面”折射的粼粼的波光。
定睛一看,原来这边深林真的有边际。深林的那头,是海。
这片海让她感觉熟悉,两辈子过去,她虽然活的时间不久,但见过的海太多次。
她回过头去看“海边”的场景,想通过周围的样子来分辨自己到了什麽地方。
或许这个答案在她心中其实也没那麽重要,那没有那样强烈的好奇心,更不必将这里的各种故事探个清楚明白,此刻,她只想,这片海,能不能也是焦洋的领地。
是不是只要她沉入了海底,无论是哪里的海面,上辈子也好,梦中也罢,都能让他感受到,或许他会出现,或许她终于能从这场醒不来的梦中脱离,睁眼就可以见到他。
但她回过头去,身後只有漆黑一片,什麽参考也没有。
梦中情景给不了她答案,但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跃动在海面上的波光幽幽沉沉,落到她的眸中,星光已是深蓝的水光。
月圆倒映在水面上,与她最初“捡”到焦洋的那晚,别无二致。
陆雨娴惊觉,她此刻的分析只是徒劳,无论她经过多少场曲折的论证,最终只会指向一个决定——
她义无反顾地跃回了海中。
果然,正如她所料,她沉入海面後依然是保持着人的形态,没有生出鱼尾,却能在水下呼吸自如。
这样的发现让她感到无比兴奋!
她依然留在了焦洋的世界之中!
她大约是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她一定就要见到他了!
陆雨娴在这场梦中经过太久,身心疲惫,但仅仅只是想到他们不远以後的见面,竟又能兴奋到双手微微战栗,心尖发颤。
应是受了他的影响,这片她从小就深爱着的海,此刻她亦是当做了第二故乡,带着心中不可明说的情愫。
从前的海或许太过神秘,她想过探索,抱着好奇,想过征服,如一个与深海永远有隔阂的普通陆生人类一样,妄图以自己的浅薄来量化这个世界。
可现在,她甘愿成为海的一部分,正如她现在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这片海对她的包容,依然深邃神秘,还是那样的吸引着她。却是不自然地投入了海洋的怀抱,带着足够的别样情感。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双手流畅地划着海浪。但并没有费多大力气,这儿的海浪似乎早已与她熟识,甚至是在迎接着她的回来,轻柔却并不激烈,但又带着足够快的速度,拖着她,乘着一艘无形的快艇。
陆雨娴仍穿着那一身不加任何装点的白衣,素纹层纱。大约也不算难看吧,她想。竟开始关心自己的外貌起来。
只是,她的腰间多了个奇怪的锦囊。陆雨娴跑了这麽久,一直都有这个烦人的锦囊在碍事,虽然她是半漂着的,但在路上的时候,那锦囊晃晃悠悠,在馀光中都十分碍眼。
还是靖元仙尊那个不要脸的骗子老头强塞给她的,扔都扔不脱手。
这玩意,带着的含义还很不简单,一重又一重,放在身上只会十分麻烦。
但清醒过来又觉得自己在梦中的这些少女心思纯属自娱自乐,实在多馀,梦中情景怎可与现实世界相同?这锦囊又不是现实中靖元塞给她手上的,想来应该只是梦中穿过,不会进入到现实世界之中去。
也不知道梦醒後的现实世界发生了什麽,自己实际是个什麽鬼样子。
想来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至少是活了下来。
如此,苍蔓应该也没有遇到麻烦。毕竟同为鲛族,焦洋会救她。
潜意识里,陆雨娴坚信,焦洋看到了她为苍蔓带的鲸心珠链,便一定会护下她的。
哪怕没有那鲸心珠链,他也一定会。
他一直都是那个藏海于心的鲛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