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後说完,目光虔然,似抛却身外之物。
云秀自知回天乏力,僵硬的躯体走出门外,走到廊下,身子趔趄跌落在地。
“王女——”
“王女——”
侍女忙去扶人,手忙脚乱之际,魔宫的上空笼罩着团团阴云。
阴云过去,光芒似洒金晕出明黄色彩,云蒸霞蔚。
钟声悲鸣沉重,震得五脏六腑生疼,喉间紧涩难鸣。
圣尊宾天,魔宫上下,侍女侍卫跪拜在地,海内外山呼万岁。
屋里的圣後缓缓阖目,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无声哀悼。
圣尊一死,预示着权力更叠,这座魔宫即将迎来新主人。
魔宫大殿里,云流云阙两位王爷守着棺椁,尸身未曾下葬。
尽管圣尊死去多年,云阙还在为圣尊的死耿耿于怀。
“父亲已经死了,就不要想这麽多了。”云流安慰他,端着脸,威严肃穆。
“这根本不公平。”云阙阴沉着脸,盯着棺椁里脸色僵白已经闭目多日的尸体,那眼神根本不像一个儿子看父亲的眼神。
“凭什麽四弟能杀父亲,我就不能杀?”
“别想了,就算父亲现在能活过来,你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吗?”云流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收敛杀意。
“一个死人什麽好顾虑的。”云阙最不喜被人说教,杀人不眨眼,整个魔宫除了圣尊以外,宫人最怕的人就是他。
以前的时候,圣後的话,还能听个一两句,也只是点头敷衍。圣後便再也不管,由着他去了。
能辖制他的人,已经去了一个。
云流脸色沉重,父亲死了这麽多天,这是他唯一一次感受到亲人离世的哀恸。
三弟是个不成器的,五弟是将死之人,六妹妹好歹哭了几日,临终那日还拉着人说了不少遗言。
至于他,更是个流氓。
云流不禁一笑,手掌搭在棺椁上,轻轻一挥,盖住圣尊的遗容。
为保时局动荡,秘不发丧,等到来日,容晏苏醒坐稳了位置,再将父亲的死昭告于天下。
献祭之法乃是禁术,有何弊端尚未可知。
宣见大祭司,大祭司人微言轻,部族里许多古老的咒术皆已失传,传至这一脉,许多禁术不得要领。
从经验之谈来看,或许人的某些性子会发生改变。
“你是说他会失忆?”云流遂加以反问。
“依臣之见,尊上的记忆会有所紊乱,性情不定。”大祭司恭恭敬敬地说。
“怎麽会这样?”云流紧接着问,“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献祭之法本就有违天意,王爷不必忧虑,尊上出身仙门,性子方面一定有所缓和。”
譬如一人生来喜欢吃叫花鸡,天天吃,日日吃,恨不得一日三餐不落。
但是经过这麽一遭,就不喜欢吃肉了,改为喜欢啃鸡脖子。
换个比方,一个人生性懦弱,谁都可以欺负他,就连过路的狗,都可以骂上两句。到了後来,性情大变,把欺负他的人,全都报复回去。
所以容晏醒来,究竟是什麽模样,暂未可知。
只能等到那天,才可一观乾坤。
容晏修养的那几日,是云秀不眠不休地在身边照顾。
起初,只是昏迷,献祭之法过後,身上的肌肤红润,有了清晰的光泽,再後来有了温度。
诸般变化,是身体在逐步适应妖力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