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古道,往生之迷
盟誓谷的喧嚣尚未完全平息,云知羽和苏小楼便悄然离开了。血月盟会的锋芒已露,过多的关注反而会成为负担。苏小楼以织梦术制造的幻象暂时掩盖了他们的行踪,两人朝着葬骨沙海最深处,也是黄泉古道的入口疾行。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死寂。苍白的骨沙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声音,连风到了这里都变得悄无声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凝滞感,仿佛时间和空间都变得模糊。偶尔能看到一些扭曲的丶半透明的虚影在沙丘间飘荡,那是未能进入往生丶被永久困于此地的残魂,它们发出无声的哀嚎,更添几分阴森。
根据星图指引和苏小楼的辨认,他们终于在一处巨大的丶如同兽口的风化岩山裂缝前停下了脚步。裂缝深处漆黑一片,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与一种牵引之力,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这里,便是黄泉古道的入口。
“记住,”苏小楼收起一贯的嬉笑,神色史无前例的凝重,“黄泉古道并非实体道路,而是生死规则的显化。在这里,看到的丶听到的,都可能是幻觉,也可能是真实的过往。紧守心神,别被迷惑,也别轻易触碰任何东西,尤其是……那条河。”
云知羽点了点头,将怀中玉佩贴身藏好,他能感觉到,无论是自己的意识还是谢云止的残魂,在靠近这里时都变得异常沉寂,仿佛在抵御着某种无形的侵蚀。左臂的寂灭之力却反常地活跃起来,似乎对此地的“终结”气息感到亲近。
两人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裂缝。
一步踏入,仿佛穿越了某个界限。外界的昏黄天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永恒的丶没有源头的幽暗。脚下并非沙地,而是一条蜿蜒向前丶看不到尽头的苍白小路,路两旁是翻滚不休的灰色迷雾,迷雾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形轮廓在挣扎丶哀嚎。
这就是黄泉古道。每走一步,都感觉自身的“生气”在缓慢流失,而各种纷杂的念头丶破碎的记忆幻象,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们的意识。
云知羽看到了幼时在雪鸮族地训练的片段,看到了悬镜宫崩塌那日的惨状,甚至看到了墨小鱼在最终之战前,偷偷将一块糖果塞进他行囊的细微动作……这些过往真实无比,带着强烈的情感,试图将他拉入沉沦。
他紧守灵台,默念静心法诀,同时左臂那活跃的寂灭之力,此刻竟仿佛成了一座冰冷的灯塔,那万物归墟的意境,反而帮他涤荡了不少纷杂幻象的干扰。
苏小楼则显得轻松一些,织梦师的本能让他对这类精神层面的攻击有更强的抵抗力,他周身荡漾着微弱的梦境波纹,将那些试图侵入的幻象悄然化解。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传来了微弱的水流声。
一条宽阔的丶河水呈现诡异暗银色的河流,横亘在古道前方。河水无声流淌,河面上漂浮着点点如同磷火般的幽光,偶尔有模糊的面孔在河水中浮现,又迅速沉没。河上,有一座残破不堪的石桥。
“往生河……”苏小楼低声道,眼神警惕,“别靠近河水,那东西能洗去记忆,湮灭魂灵。”
就在这时,一个披着破烂斗篷丶身形佝偻丶看不清面容的撑船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河边的一叶扁舟上。他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篙,声音干涩如同摩擦的骨头:
“渡河……一枚魂晶……渡汝往生……”
这显然就是大祭司曦曾提到的摆渡人。
云知羽上前,按照曦的嘱咐,取出一枚泽部落准备的丶蕴含着纯净魂力的晶石递过去。
那摆渡人接过魂晶,看也没看,空洞的目光却似乎穿透斗篷,落在了云知羽的身上,特别是他左臂的位置。
“承载寂灭的生者……与……交织冰火的残魂……有趣……”他发出意义不明的低笑,让开了身子。
两人踏上扁舟,小船无风自动,向着对岸驶去。河面看似平静,但云知羽能感觉到,水下有无数冰冷的手臂在挥舞,试图将舟上的人拖下去。暗银色的河水散发出强大的吸魂之力,他怀中的玉佩都开始微微震颤,传来不适的波动。
“星钥‘往生’在何处?”云知羽忍不住向摆渡人询问。
摆渡人沉默地撑着船,直到小船行至河心,才用竹篙指向河水深处:“往生之钥,沉于河底,需以至纯之泪……唤醒。”
至纯之泪?云知羽和苏小楼都是一怔。那是什麽?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