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银璃震惊得瞪圆的眼睛,继续道,“我十岁那年在杏花村住过,见过你一次——你当时扎着两个小辫子,追着蝴蝶跑,摔在泥坑里还不肯哭,攥着满手泥喊‘我叫阿苏,才不怕疼’,耳後沾着泥,那颗痣特别显眼。
我还帮你捡过摔掉的蝴蝶风筝,你说要送我桂花糕,结果第二天我就被接回京城了,没等到你的糕。
银璃彻底愣住了,脑海里闪过一段模糊的童年记忆——好像真有个穿青布衫的小哥哥,帮她把挂在树上的风筝摘下来,还替她拍掉了身上的泥。
她看着鹤陌眼底的温柔,又想起自己这几日的“蠢事”:翻书房翻出丑兔子布偶丶盯梢被抓包丶蹲厨房问出自己做的桂花糕被珍惜……脸颊瞬间烧得发烫,伸手就去捶他:“你早就认识我?那你为什麽不早说!
还看我笑话!”鹤陌笑着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指尖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想看看你为我着急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而且,不管你是银璃,还是阿苏,我放在心上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从杏花村的泥坑旁,到现在的银王府,一直都是。”
银璃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想起自己这几日闹的笑话,又气又笑,忍不住把脸埋在他怀里:“你太坏了!我以後再也不查你的秘密了!”
鹤陌轻轻拍着她的背,眼底满是宠溺:“好,以後我的秘密都告诉你,再也不让你瞎猜了。”
他拿起桌上的歪脸兔子布偶,递到她面前,“对了,这兔子是我当年在杏花村,想送给你的,结果没来得及。
这些年一直带在身边,没想到被你翻出来了。”
银璃指尖捏着慕寒师傅的“慕”字玉佩,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凉的玉面,耳边却突然回响起清郎山巅的风声——那日紫衣人突袭,鹤陌替她挡下致命一击,倒在血泊里时,意识模糊间喊的那句“阿苏”,比此刻掌心的玉佩更让她心头发沉。
她猛地从鹤陌怀里坐直,眼底的甜意瞬间被疑云取代,握着玉佩的手也紧了紧:“不对,清郎山那次你叫‘阿苏’,语气不对。”
她擡头看向鹤陌,眼神里满是探究,“当时你都快昏迷了,喊得又急又慌,不像是想起师叔的话,倒像是……像是喊了很多年的名字。”
鹤陌捏着她发梢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很快又笑着掩饰:“昏迷时脑子乱,想起什麽都有可能,说不定是把你和师叔说的往事混在一起了。”
可银璃却摇了摇头,脑海里翻涌出更多碎片——她小时候见过的慕寒师傅,虽也是青布长衫,却带着几分沉稳的书卷气,眼角有淡淡的细纹,笑起来时会弯成月牙;
而眼前的鹤陌,眉眼更锐利些,下颌线也更清晰,比记忆里的师傅年轻太多,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清朗,可偶尔温柔时的眼神,又和师傅有几分相似。
“可你和慕寒师傅长得不像。”她皱着眉,语气带着困惑,“师傅比你年长,眼角有细纹,你却……”她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鹤陌的眼角,那里光滑得没有一丝纹路,“你比师傅年轻太多,倒像是……像是师傅的徒弟,可你又说师傅是你师叔。”
她越说越乱,又想起之前在清郎山遇到的那个神秘年轻男子——当时那人戴着帷帽,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颌,声音清润,帮她解过围後就消失了,如今想来,那声音竟和鹤陌有几分像!
可那人比鹤陌多了几分冷意,也没有鹤陌身上的松雪冷香。
“我实在没法把你丶慕寒师傅,还有清郎山那个男子关联在一起。”
银璃放下手,眼神里满是半信半疑,“你说师傅是你师叔,还拿了玉佩做证,可我总觉得,你还有事没告诉。”
鹤陌看着她较真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却又带着几分纵容:“我知道现在说什麽,你都不会完全信。”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但我没骗你,慕寒师叔确实是我长辈,我也确实是小时候帮你捡风筝的人。
至于清郎山的事,等查到真相,你自然会明白。”
可银璃却没松口,她从怀里掏出之前记“查阿苏线索”的小本本,翻到空白页,提笔在上面写:
“疑点一:鹤陌与慕寒师傅容貌不符,年龄存疑;
疑点二:清郎山昏迷喊‘阿苏’,语气异常;
疑点三:清郎山神秘男子与鹤陌声音相似,身份未知。”
写完,她把小本本揣回怀里,擡头看向鹤陌,眼神坚定:“我还是要继续查。不是不信你,是我想弄明白所有事,不想再被蒙在鼓里。”
鹤陌看着她眼底的认真,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小本本,忍不住笑出声:“好,那你就查。不过查的时候,可别再像之前那样,翻我书房翻出兔子布偶,盯我练剑盯得自己摔门槛了。”
银璃的脸颊瞬间红了,却还是硬着头皮道:“这次不会了!我会好好查,一定能找出真相!”
话虽这麽说,可她心里却没底——一边是鹤陌拿出的玉佩和童年回忆,一边是自己察觉到的种种疑点,还有清郎山那个神秘男子的影子,像一团乱麻,缠得她心里发慌。
鹤陌看着她皱着眉丶咬着唇的模样,伸手替她拂去额前的碎发,声音温柔:“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不管你查到什麽时候,查到什麽结果,我都会在你身边。”
银璃擡头看向他,眼底的疑云还没散,却因为这句话,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
喂,你一定不是老头,对吧?
银璃小声嘀咕,头有些沉,渐渐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