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陌指尖微微收紧。
金贵妃乃圣上宠妃,其兄握京营部分兵权,朝中势力不小,且素来与镇国公不和,为何突然对银璃下手?是觊觎密诏,还是与银家旧案有关?
正思忖间,侍卫来报,驿站後院柴房发现形迹可疑女子,已被制服。
鹤陌立刻起身前往柴房,见一粗布衣裙女子被绑于柱上,面蒙黑布。他上前扯下黑布,露出一张清秀却满是惊恐的脸。
“说!是谁派你来的?如何给银家主下的毒?”鹤陌声音冰冷刺骨,毫无温度。
女子浑身颤抖,眼神躲闪:“我……我只是个丫鬟,是……是主子让我来的。她说银家主是祸害,必须除掉。”
“你家主子是谁?”
“我……我不知道真名,只知她住京中大宅,护卫衆多。她给我这瓶‘胭脂醉’,让我趁银家主不备洒在她首饰上,说此毒不留痕迹,无人能查。”女子说着,从怀中掏出小巧瓷瓶,瓶身刻着金贵妃最爱的金芍药花纹。
鹤陌接过瓷瓶,眼神愈发阴沉。所有线索皆指向金贵妃,可他总觉事有蹊跷——金贵妃素来行事谨慎,怎会用如此拙劣手段留下诸多破绽?莫非是有人故意嫁祸?
他看了女子一眼,冷声道:“把她带下去严加审讯,务必问出所有细节。另外,即刻备车,连夜进京禀报陛下。”
侍卫领命而去。鹤陌返回房间,望着昏迷不醒的银璃,心中既担忧又疑虑。
鹤陌携银璃归府,刚入大门,便见一位身着锦绣华服的妇人携丫鬟迎了上来,脸上堆着温和的笑意:“陌儿回来了,这位便是银家主吧?果然是风姿绰约,名不虚传。”此乃鹤陌的後母柳氏,自鹤陌父亲去世後,便一直打理鹤府中馈。
银璃敛衽行礼,笑容得体:“见过柳夫人。”
柳氏连忙上前扶起她,拉着她的手热络道:“快别多礼,以後都是一家人,就唤我柳姨吧。一路辛苦,我已备下薄宴,为你们接风洗尘。”说罢,便热情地引着二人往正厅走去。
鹤陌神色淡淡,对柳氏的殷勤似乎并不热衷,只低声对银璃道:“小心些,柳氏并非表面这般简单。”银璃微微颔首,心中已有戒备。
正厅内宴席已备妥,山珍海味摆满一桌。柳氏亲自为银璃布菜,笑得眉眼弯弯:“银家主初次来府,尝尝这道‘冰糖炖雪蛤’,是我特意让人炖了三个时辰的,滋补得很。”说着,便将一碗炖品递到银璃面前。
银璃看着碗中洁白的雪蛤,鼻尖微动,忽觉一股极淡的苦涩味,与雪蛤本身的清甜格格不入。她心中一动,想起之前遭遇的“胭脂醉”,面上不动声色,接过碗道:“多谢柳姨费心。
只是我素来不喜甜食,这碗炖品看着精致,不如柳姨自己享用吧。”说着,便将碗递回给柳氏。
柳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瞧我,倒是忘了问银家主的喜好。既然不喜欢甜食,那尝尝这道‘清蒸鲈鱼’,肉质鲜嫩,入口即化。”
她又为银璃夹了一块鱼肉,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银璃看着盘中的鱼肉,指尖悄悄在桌下掐了自己一把,迫使自己挤出一丝难受的神色:“实在抱歉,柳姨,方才在路上受了些风寒,胃口不佳,怕是辜负了您的美意。”说着,便捂住嘴,作势要呕吐。
鹤陌见状,立刻上前扶住她,语气关切:“怎麽回事?是不是毒性又发作了?”
银璃摇摇头,低声道:“许是累着了,想先歇息片刻。”
柳氏见此情景,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笑道:“既然如此,那我让人先带银家主去客房歇息。陌儿,你也陪银家主去吧,宴席改日再摆便是。”
鹤陌扶着银璃起身,向柳氏略一颔首,便带着她离开了正厅。回到客房,银璃立刻关上门,脸色凝重地对鹤陌道:“柳氏方才在炖品和鱼肉里都下了东西,虽不是‘胭脂醉’,却也绝非善类。”
鹤陌眼神一冷:“我就知她不会安分。当年父亲去世,她便一心想将鹤氏産业据为己有,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你我回来,她怕是觉得碍眼了。”
“只是她为何要对我下手?”银璃疑惑道,“我与她素不相识,无冤无仇。”
鹤陌沉吟道:“或许……与那密诏有关。柳氏的娘家与镇国公有些渊源,说不定她是受了镇国公的指使,想借我的手除掉你,或是通过你找到密诏的下落。”
银璃点点头,正欲说话,忽闻窗外有动静。二人对视一眼,鹤陌示意银璃躲到屏风後,自己则拔剑守在窗边。
片刻後,一道黑影从窗外闪过,鹤陌立刻追了出去,却见黑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枚刻着“柳”字的玉佩。
“是柳氏的人。”鹤陌捡起玉佩,脸色阴沉,“看来她不仅想下毒,还想趁夜动手。”
银璃从屏风後走出,看着玉佩,忽然想起一事:“方才在正厅,我见柳氏手腕上戴着一枚玉镯,与这玉佩的质地一模一样,想必是一套的。对了,我还注意到她袖口露出一点红色的丝线,像是某种记号。”
鹤陌眼神一凛:“红色丝线?难道她与当年银家旧案中的‘红衣卫’有关?”“红衣卫”是当年魏安培养的死士,专门负责暗杀政敌,手段残忍,银家不少忠仆都死于他们之手,而他们的袖口,都绣着红色丝线作为记号。
“若真是如此,那柳氏的身份就不简单了。”银璃沉声道,“她不仅是你的後母,可能还是镇国公的眼线,甚至与银家旧案也脱不了干系。”
鹤陌握住银璃的手,语气坚定:“不管她是谁,有什麽目的,我都不会让她伤害你分毫。明日我便让人彻查柳氏的底细,一定要将她背後的人揪出来。”
银璃看着鹤陌坚定的眼神,心中一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