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细想,云舒扶着金珠起身,只道是:“带我……去找长老们。”
赤红的月光同样笼罩整个魔域,为魔域本就昏暗的一切蒙上一层不祥的色彩。
魔尊寝殿之内,烛火摇曳。墨翊珩百无聊赖地理着政务,视线不时望出窗外,期待血月之下,会上演何种戏码。
“叩叩。”
厚重的殿门被人轻轻敲响。墨翊珩随口命人进入後,一擡眼,险些冲动地想把自己眼睛戳瞎。
今夜,夜修罗的形象,与往日那严谨的司书模样大相径庭。他穿了身由整片黑纱制成丶略显单薄的衣物,正赤着脚丶敞着衣襟往王座走来——由于步子太过扭捏造作,甚至差点把托盘之上的“佳酿”摔出去。
墨翊珩不忍直视,却又瞬间明白这是那群人所计划,此刻殿内殿外,不知多少双眼睛正屏息凝神地窥视这一幕。因而他擡袖捂脸,做出一副慵懒模样,实则逃避与夜修罗对上视线的可能。
奈何夜修罗相当敬业,将那壶粉色的丶看上去便不正经的酒放至身旁,便僵硬地贴上来,一把将那魔尊玄袍的衣袖扯下,手劲儿大得墨翊珩膀子生疼。这还没完,夜修罗竟面无表情地再次靠近,直至二人脸颊相距不足三寸,才堪堪停下。
夜修罗保持着这个姿势,似乎是忘了下一步如何。就这般僵持半柱香,墨翊珩还狼狈地想着要不要配合,对方却再次行动起来。
“啪!”夜修罗攥住墨翊珩手腕,毫无波澜的面瘫脸愣是叫他品出几分视死如归。
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他强行咽下反胃感,象征性将夜修罗往怀里带了带,目露轻佻地仰起脸:“爱卿,今日……可是想玩点新花样?”
完美,俨然是色中饿鬼能说出来的话。
话音刚落,墨翊珩还没为自己的演技高兴完,对方却似乎已做好心理准备。夜修罗眼一闭丶心一横,捏着自家尊上的狗爪就来扒拉自己那身纱。第一次做妖妃没有经验,力道没把控好,竟当场将那黑纱撕烂一大片——但好在旁人眼中,这都是“无耻小儿”墨翊珩下手没轻没重的结果。
他深一口气,唇角一勾媚眼一抛,笑得像个索命鬼,直接将墨翊珩被捏出淤青的腕子往胸口一放,台词念得像几百年没说过话般生硬:“尊上……属下今日,美吗?”
夜修罗今日美不美,墨翊珩不知道。他此刻唯一知道的,只有:师尊,我的眼睛不干净了。
……到底是谁指使的“美人计”!要是哪天叫他查出来了,非得给流放到魔焰之海去!
奈何衆目睽睽之下,再怎麽也得先演完。他绿着脸,礼尚往来地捏了回去,强颜欢笑:“爱卿……甚是诱人。今夜前来,可是太过挂念孤了?”
夜修罗往他胸口来了一拳。
墨翊珩觉着自己可能是快死了,眼前竟出现勾魂的阴差来。
“尊上日理万机,想来是有些疲惫。”夜修罗端起酒壶,凑近道,“故此,属下特意携这‘风流醉’前来……助兴。”
嘴角一抽,反胃之感更甚。
他就知道,这颜色的酒,不可能是什麽好东西。
但明面上,他仍是一副欢喜模样。指尖勾起夜修罗一缕墨发,将对方带得更近。墨翊珩语调放得慵懒低沉,音量却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阵布好了?”
夜修罗亦暧昧地勾上他衣带,蹭到他耳边低声回应:“随时可动手,尊上。”
“很好。”墨翊珩低笑一声,就着夜修罗的手饮尽那整壶“风流醉”,随即仿佛不胜酒力般,揽着夜修罗的腰向後,靠入王座。不多时,他便睁不开眼,气息变得均匀而毫无防备。
夜修罗“抓紧时机”,眼中寒光一闪,一枚特制取血针悄无声息滑入指尖。他俯下身,做出贴近为魔尊宽衣解带的姿态,掌心抚上墨翊珩心口。
下一刻,取血针精准而迅捷地刺入!
昏迷的墨翊珩眉心一蹙,随即又在药力作用下放松。
夜修罗手中,一颗早已备好丶蕴含着墨翊珩一丝本源魔息丶以及大量幻术材料的血囊悄然破碎。“魔尊心血”殷红宛若宝石,无声滴入光洁玉盏,强大的魔元波动扩散开去,殿内殿外清晰可辩。
大功告成。
夜修罗直起身,面无表情将玉盏收入怀中。看着王座上沉睡的魔尊,他眸中流出几分厌恶,随手挥灭殿内大半烛火,转身离去。
他融入黑暗,如血月之下最纯洁的幽灵,带着那滴“魔尊心血”,不紧不慢向魔渊秘境潜行而去。
殿外窥视的眼睛,也随之一同离去,为恭迎魔神做准备。
最後一道视线消失後,魔宫之内,本该“意乱情迷”後“昏迷不醒”的墨翊珩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指尖轻抚胸口,魔气滋润之下,那微不可查的针孔瞬间消失。
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衫,他擡眼,望向窗外那轮血月,唇角弧度冰冷。
血月已至,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