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悉,其父母当年欲拜入云华。二者为此刻意蹲守山下,拦住云游归来的云鹤仙尊,陈明其意。然云鹤仙尊观其根骨资质平平,便以此为由婉拒。无奈二者执意上山,仙尊便将其二者归入外门杂役弟子,言道是待有朝一日习全外门功法,便破例准其入内门修道。後不知何故,二人又携子离山向西北而去,直至走出国境,云华便再无其音讯。後西北战乱不绝,柳知君再度回国之时,已是孑然一身之柳青。”
望着简讯之上,那二人所习功法其後空白一片,又听夜修罗讲述其过往,再回想如今那柳青所行之事,墨翊珩只觉有几分可笑。
他记下关键几处,便将那玉简并简讯焚毁。
“云鹤仙尊,可有消息?”
“仙尊行踪飘忽,属下未曾查得其行迹。”
“……罢了。”
正欲放夜修罗离殿,感知却骤然捕捉到那缕熟悉神识。他即刻扣下夜修罗,随即虔诚地捧住那洁白晶莹丶与师尊一般可爱的力量:“师尊,您来了!珩儿要做什麽?”
云舒本情绪不高,一下便被他这般激动的话语弄得哭笑不得,却又忆起自身错将其逐出师门,便也生出无边愧疚心疼。细若狐绒的神识轻轻跳动着,充满爱怜地揉了揉墨翊珩的脑袋。
“珩儿……当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能为师尊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珩儿愿意!”他心急地表现忠心,眼角却止不住落下泪,“只是……师尊别赶珩儿走就好……”
夜修罗熟练地背过身,赏玩起空无一物的殿墙来。
“好了,不赶你……乖,别哭。”云舒无奈,只得将话题转回正道,“珩儿,云华祭祖将至……”
“珩儿明白!云鹤师伯近日便要归山,我已派人四处寻找师伯踪迹,誓要将真相告知!”
这孩子……怎麽都学会抢答了?神识失笑,又觉他这副模样可爱,忍不住捏了捏魔尊贵逾千金的小脸,并被魔尊本人抓住猛贴。
“嗯,珩儿做得真棒。”云舒夸道,“但需注意,皇城与云华之上,应皆有柳青之阵监视。我需你设法在师姐抵达这两处前,将其拦下,以免那毒蛇提前做足准备,逃之夭夭。”
“是!弟子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师尊嘱托!”他的心脏狂跳着,并非因为这任务和从未见过面的云鹤师伯,而是在于,云舒前来寻他相助这事本身所代表的,那份沉甸甸的信任。默了片刻,他又担忧道:“师尊,您的身体……慕容瑾他……”
“安心,我无事。”云舒语气平静,“真相未明前,勿要轻举妄动,更不得与慕容瑾正面交锋。你……保护好自己。”
虽不满,但墨翊珩仍依言压下杀意,只将查得的柳青之事尽数告知。
“竟还有这般恩怨……无碍,届时让师姐处理即可。”
兴许是谈得太久,妖力再度耗尽。话音刚落,那抹神识便如潮水褪去,留墨翊珩孤单一人。
“师尊……”墨翊珩捂住心口那枚玉佩,哽咽,“珩儿想你了……”
吸着鼻子静坐片刻,他猛然记起殿内还有一人:“夜修罗!”
被唤到的家夥缓缓转身:“尊上。”
不知是否为错觉,墨翊珩好似在夜修罗机器般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
不过他没空计较这个。
“立即加派人手,盯紧所有通往皇城及云华山的要道。一旦发现云鹤仙尊踪迹,立刻回讯予我。”
“是。”
黑影领命而去。
距云华不足五百里的山脚。
一袭青衣丶头戴斗笠的女子缓步行入茶馆。她气息内敛如凡人,唯腰间折扇随脚步轻晃,玉坠碰上腰封,击出一阵凝神静气的清音。
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问掌柜的要了壶清茶并两样素菜,她静心听着馆内南来北往行人的交谈。
“听说了没?冬猎那日,魔尊竟两次现身作乱!妄想刺杀狐仙大人!”
“这麽大的事谁没听说啊!那魔头当真是阴魂不散,多亏陛下英明神武早有准备,调了禁军严防死守,才没叫那家夥得逞!”
“嘁,你们这才哪到哪儿?我可知道,那魔头曾是狐仙膝下爱徒,捡回来带上云华精心养大的!谁知魔族本性难改,竟趁狐仙大人不备,出手伤了恩师双目!可怜狐仙大人,心善之举竟惹得这无妄之灾!”
“什麽?!世间竟有如此猪狗不如之徒!”
“那是!好在那日陛下及时赶到,如今又将狐仙请至宫中好生照料……我听宫里当差的家夥说,为给狐仙大人解毒,陛下是把全天下的珍草灵药都寻来了……”
云舒被徒儿刺杀?慕容瑾求药?
女子端着茶碗的手一顿,眉头蹙起。
她离山云游已久,近日才因祭祖之期将至返回。满打满算不过二百馀年,怎的门内变化如此之巨?那位几乎算作她一手带大丶软绵绵的可爱狐狸球师弟,似乎处境堪忧?
魔尊……又是何人?小狐狸球又乱往山上捡孩子了?
放下银两结账,青衣的身影悄然消失在茶馆外的人流中。所行方向,正是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