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仙师。”夜修罗再次重复,还特意强调了後两个字。
云华。墨翊珩抚了抚衣袖,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
云华山的开派始祖,亦是云鹤与云舒的师父。但由于他修炼後期,在飞升时渡劫失败,被滚滚天雷劈散本心理想,变得分不清善恶只知除魔。最终,云华在亲自了结当时魔域所有魔神之後,迷失自我堕进魔道。
是最嫉恶如仇的仙师……也是最为暴虐无道的魔神之一。
……其实别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云华是云舒亦师亦父的师父。
万一被云舒知道他墨翊珩伤了师祖……
……这能打吗?
“真是好大的手笔。”墨翊珩深吸一口气,头疼地按着眉心,“为了扳倒孤……为了这小小的魔尊之位,竟把师祖都请出来了……”
他缓缓擡起手,镇魂金莲于他掌心显现。魔气汇聚,虽墨翊珩并未做出任何攻击意图,但那堪称恐怖的威压已逼得周遭震颤。沉烟域使是老东西的旧部了,七煞那几个,也曾与他竞争这魔尊之位……他早知这群人心中不服,也心中有数。
“但他们不该将主意打到不该打的地方,更不该动用此等禁术,企图再将魔域送进战火之中。秘境之内情况不明,且云华师祖他……若强攻,只怕要生出许多变数来……倒不如,将计就计。”
他们要玩火,那便让他们自焚好了。
“夜修罗。”
“属下在。”
“即日起,你便不只是孤的司书,亦是他们最得力的同党。可听明白了?”
夜修罗目光一凛,躬身领命,转眼便再度融入黑暗之中。
秘境之前,仅馀墨翊珩一人。他望着魔域阴沉的苍穹,神识却不由自主飘向远方,飘向那座终年云雾缭绕的仙山。
师尊……师伯……师祖……
万一没表现好,是不是就没法再接近师尊了?师祖当年是被谁所封印,他并不知晓。他只知道,自己断然是敌不过师祖的……况且师祖最是痛恨魔族,到时候见面,一听他墨翊珩还是魔尊,宝贝小徒弟云舒又中了魔毒失明……肯定要把他千刀万剐细细切做臊子。
越想越烦,他干脆席地坐下,静下心调息休养,免得一个没忍住,直接去找几个叛徒杀了解气。
啧。召唤谁不行,就非得把师祖叫出来麽?这群老东西,真是活腻了。
“……罢了。”
他收起镇魂金莲,光明正大走入秘境。
有时间瞎想,倒不如先进去,瞧瞧师祖睡得沉不沉。
“参见尊上。”
戍守秘境的魔卒恭敬参拜後,随意分出两位来,一左一右提着琉璃灯跟在墨翊珩身後,不敢多言。
古老石壁已生出许多裂隙,粗硕的锁链纵横交错,压得服役的罪魔爬不起身。又转几道门,终是到达秘境最深处,镇压魔神之地。
此处不比外界吵闹,暗无天日的魔渊深处,唯有一片死寂。枷锁由万年寒铁制成,便是离了千丈之遥,那冰寒之意仍能扎得人骨髓生疼。眼下,魔神们都沉眠于各自的“宫殿”,唯有那属于上古的丶纯粹的丶暴戾的魔气,日复一日充斥丶喂养着整片魔域。
墨翊珩敏锐地觉察到一分不属于此地的气息——那是禁术的味道。他并未点破,只随口道是此地阴寒,命魔卒镇守时需多添衣物。
“谢尊上体恤。”
“嗯,退下吧。孤将静坐几个时辰,以抚平此处混乱不堪的魔元暴动。”
“是。”
四周又回归黑暗。墨翊珩盘腿而坐,静心感知着那夹杂在魔气与寒意之中,格格不入的一丝仙力。
耐心地追溯其源头,一个时辰之後,墨翊珩终于锁定那位于最底部丶寒铁与封印阵最为密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