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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鬼市

渌水镇的真珠柿因外形好看，滋味鲜甜，向来得富贵人家青睐。安平城北城有家店铺名瑞宝阁，掌柜的人也极好，专和渌水镇做生意，年年都包圆了他们的柿子，连穆家人猎得的上好毛皮也会收。

故而穆简一行自灵仙阁出来便往北城而去。

穆简轻车熟路地走到瑞宝阁後门，还未说话，便被店里的大夥计瞧见了，他急急忙忙走过来拉着穆简，说道：“你是渌水镇的人吧？我们掌柜的可等了你们许久。怎麽今年这麽晚才来，快丶快和我见掌柜的去。”

说罢不由分说拉着穆简便往里去。穆春宜和陆福急忙跟上，几人到了二楼的一间房中，便见到了掌柜。掌柜是位上了年纪的女人，穿得并不算华丽，头上也只插着两三根钗镮，看着和蔼可亲。

她一见穆简，便认出来了，笑道：“你是渌水镇的穆家人吧？只是我不大记得名字了，今年就你带着他们二人来吗？”

穆简也笑笑，拱手行礼，回道：“掌柜的好记性呢，我叫穆简，和父兄来过几次城里，这一位是我妹妹穆春宜，那是镇子里另一位年轻人，叫陆福。”

掌柜请他三人坐下，又命人上了茶，说道：“都是青年才俊，只是不知你们今年为何这麽晚才来，都快入冬了。”

“正要向掌柜告罪，原是丹柿祭过後便要来城里送货的。却不料那一日有修仙人在镇子附近打斗争夺，随手便将镇子和周围田地毁去了，柿子树也被毁了大半。经此一难，镇子中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已然是不剩什麽人了。故而今年我们来得迟了，今年柿子也不多，之後几年，柿子恐怕都没多少。”

掌柜的闻之大惊，差点跌掉手中的茶杯，说道：“镇子被毁？你家人可还好？”

“多谢掌柜关心，我师父已过世，师兄重伤还在卧床，嫂子丶师叔和侄子女都已经……我家还算好，许多人家都是全部罹难，未留下一人。”

掌柜叹了口气，说道：“我年轻时也曾畅游天下，见识过修仙人移山填海的手段，也是心中害怕，便选在这极南的安平城中定居，未料到这里也会有修仙人争斗。这城中也开了灵仙阁，想来以後不会有太多安生日子。”

“安平城这样大，人如此之多，修仙人应该不会在这里比斗吧？”

“你有所不知，在这些修仙人眼中，凡人如同猪狗，死了便死了，他们不会有任何惩罚，碰上他们，咱们只能躲得远远的。”

“那皇帝呢，皇帝总能管管吧？这麽大一座城，如果被修仙人毁去，难道朝廷不管吗？”穆春宜一脸不可置信。

掌柜的轻叹口气，说道：“皇帝还想靠仙丹延寿呢，怎麽会管这些事。只是屠戮凡人终究于名声有碍，加之他们也实在看不上咱们，所以日子还能过下去。罢了，不说这些，你们今年带了多少东西，不管有多少，也不管是什麽，我都收了。冬节要到了，我也得给夥计们发节礼，东西不嫌多。”

穆简喜极，这便省下许多时间了，他们不必再去寻其他铺子卖货，况且瑞宝阁给的价高，也能多积攒些银钱。

“多谢掌柜！”

三人将带来的柿子丶毛皮丶肉干都卖了个干净，拿了钱便往南城而来。天色渐晚，穆简边走边和穆春宜和陆福说话。

“今日已天晚，等咱们到南城，许多铺子可能就关门了，咱们将要买的东西尽量买一些，晚间找家脚店住下，明日一早买齐了东西便回去。”

“好。”

穆简带着二人走街串巷一路南行，买齐了炭火丶针线丶布料丶棉花，还买了不少调料和干海货，不一会儿天彻底黑了下来，许多铺子都上板关门，其馀物什便只能明日再买。

“走吧，去寻家脚店歇息，也没多少东西要买了，明日清早定能买齐物什回家。”

穆简在一小巷，让两人帮忙遮掩，将买得的东西放进储物盒，之後便往城外走去。城南靠近渌水河处，有码头和许多卖吃食的铺子，供赶路人住的脚店也有许多，价格又便宜，正适合他们居住。

几人先寻了一家食店，花了一笔钱吃了安平城特産的鱼脍和炙贝，三人都吃得心满意足，穆春宜提出要在这四周再逛逛，穆简也应允了——这毕竟是这麽多天来难得的一次放松机会，既不妨碍什麽，又何必不允。

也幸得穆简同意了，他们才能发现真正属于散修的修仙世界。沿着南城街道往西行，可看到各色低矮的食店，此时天色已晚，正是各色工人丶仆役下工之时，各色食店都热闹了起来，在街巷都可闻得阵阵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