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行轻靠在树干边,大半身子都隐在了黑暗中,见她转身,擡起脸来,眼神淡漠。
她突然觉得他离自己好远。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往前走了几大步。
“太晚了,你该回去了。”他的声音很淡,就和那洒在他左脸的光一样,好像一碰就会碎。
李照月挠了挠头,朝他露出一个有些小心的笑容:“虽然你让我早些回去,但是,”她顿了顿,咧开嘴:“也不要忘了自己呀。”
凉风吹动树叶,细碎的声响伴着李照月的话传进许行的耳朵里,他愣了愣,随即垂下眼睛,神色不明。
“回去吧。”他道。
*
待那道鹅黄色的身影走远,许行擡起头,重新站好。
刚才同李照月说话时,他一直背着手,而李照月一走,他便将手拿了出来。
焦黑的衣料上,斑斑血迹格外显眼。
很显然,这并不是他的血,而是旁人的。
许行慢条斯理地撕掉沾血的布料,擡脚往住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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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听说了吗?昨晚梨香院死人了!”
“什麽什麽,怎麽回事?”
风水理论课上,几个弟子趁着老师讲课的空挡,窃窃私语着。
讲授风水理论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为人十分温厚,脾气好的不得了,就是讲课实在无趣,所以他的课上很少有人认真听讲,要麽走神,要麽逃课。偏偏这老头还是个近视眼,隔远了看不见,常常有学生浑水摸鱼,偷偷逃课。
那说闲话的弟子就坐在李照月身後,她被那窃窃私语的声音吵醒,听了大半。
梨花院是一字院修为较高的弟子住的地方,虽位于一字院的外层,却由院长亲自设下阵法,引灵气,十分适合修炼,同时没有腰牌,外人不能靠近分毫。
而就在昨晚,梨花院里竟然死了一个人。
“据说是昨夜子时死的,死相十分惨烈,看上去像是被活生生剜了血肉。”
说话那人压低了声音,比划着。
“据说当场什麽灵力痕迹都没留下,估摸着可能是鬼族。”
“鬼族?不可能啊,这都是传说里的族类,怎麽可能出现在一字院?”
“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吧,这些年来这样的惨案可不止这一件,行凶者都没留下任何痕迹,死者都是一样的死状凄惨!据说金仙台调查了许久都没找到真凶!”
“连金仙台都查不到?难道真的是鬼族?”
李照月正专心听着,身旁的空位突然掀起一阵清风,她擡头,正好看见许行坐下的动作。
这节课只有风水院的学生需要上,许行来干嘛?
大概是她眼神里的疑惑太过明显,许行解下自己的腰牌,解释道:“术法院的老师说我剑道天分浅薄,不能入院。”
什麽?!
李照月困倦的神情一扫而空,气愤道:“胡说,我给你测的资质,明明是中上,怎麽能用这种理由不要你!”
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招来了一些人的不满,李照月闭嘴,拉着许行的袖子把他往自己身边拽:“我可以让师父帮忙,你这样的资质不该来风水院。”
可许行摇了摇头,笑容灿烂:“其实我还挺喜欢风水的,不用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