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行不语,盯着表情痛苦的李照月,轻声道:“阿月,我说过我不会骗你的。”
闻言,李照月刚刚平复下的心情又起波涛。她深吸一口气,讥讽道:“现在的一桩桩一件件不都是你骗来的吗?”
“你竟然和我说你不会骗人?”
“我说的是我不会骗你。”许行道,“我没有骗你。”
他的表情是多麽委屈,眼若秋水,看的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怜悯。
贺书予对着他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声装货,对着李照月道:“你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没有底线的疯子。”
李照月只是呆呆地望着他,良久,扯出一抹苦笑。
那麽漂亮的眼睛,怎麽会骗人呢?
她反复念叨着这句话,绝望地发现自己依旧对他狠不下心。谢逢往前一探,半个身体进入了密室,被里面横着的两具尸体吓了出来。
他略微一想,就能猜到事情的经过。看来是许行杀了人。
原想着这厮最多只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接近李照月,没想到竟然怀着杀意。谢逢内心复杂,提着流星剑朝许行背後刺去。
铮——
剑器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谢逢手腕倒转,流星剑横着往许行胸口扫了一下,被他用手指轻轻隔开。许行这轻轻一推可不像表面上看着那麽轻飘飘,谢逢只觉手腕被什麽重物狠狠压了数下,吃痛地松开了手,许行趁他不备,掐住了他的喉咙。
“阿逢!”李照月急得大喊,想从贺书予怀中出来,被她拦住了腰。
“我去会会他!”贺书予甩出离辞剑,飞身上前。淡蓝的剑光在许行身边闪耀,她动作流畅,身形轻盈,许行一时间竟然打不中她。
剑气激起的风吹动贺书予头上扎着的蓝色短发带,许行正专心致志观察着她的招数,想着破解之法,没曾想手中一空,谢逢被贺书予夺了去。
原来她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打败许行,而是救回谢逢。
蓝色的虚影一闪而过,贺书予仿若翩然的蝴蝶,轻轻巧巧地提着谢逢,回到了李照月身边。
“他现在没有威胁我们的手段了。”贺书予道。
李照月不说话也就罢了,就连谢逢也是神色惨淡,嘴唇煞白,活像受了什麽重大打击。贺书予朝许行身後望去,正好看见祝茗布满鲜血的脸。
祝茗是浮空岛最强的剑仙,竟然被这小子杀了?她心中微沉,已经开始琢磨怎麽脱身。许行盯着李照月,突然笑了出来。
那笑声回荡在地下,有种莫名的瘆人。
“可惜了。”他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麽一句。说完,许行深深地望了李照月一眼,弹了弹他那把剑。
一种熟悉的力量从那把剑身上传来,贺书予认出那是贺家的空间之术,心中更是惊涛骇浪。刚想去追,身後传来砰砰两声。
她回头一看,只见李照月和谢逢双双倒地,不省人事。
*
“谁知道闻名浮空岛的祝剑仙,竟然尽做那些谋害性命的勾当!”风水院食堂中,一个弟子打了饭,和另一个弟子凑在一起说着话。
“我也听说了,据说当年卫折故并没有害人,是祝茗假借他的名义,杀了那些弟子。整整五十人啊,全用来研究她那邪门阵法了。”
“不过浮空岛的陷落真的没有办法阻止吗?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唉,最近这些天总是时不时地震,我都害怕什麽时候地面突然开裂呢。”
三天前,许行在清枫院杀害祝茗和卫折故的消息传出,大家在惊讶卫折故的出现和许行的僞装後,突然得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祝茗并不是表面上全心全意为浮空岛的剑仙,而是一个利用自己修为,以破坏浮空岛结界为代价,满足自己研究邪门阵法私欲的小人。
以及,浮空岛每隔三年就会陷落的传闻,是真的。
这个消息在浮空岛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人人自危,祝茗也从高高在上,人人尊敬的剑仙,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恶魔。
连带着李照月的处境也变得越发艰难。她本就修为低微,祝茗死後没人庇佑她,就有一些人故意找上门来,轻则辱骂,重则殴打。虽然谢逢总是会及时赶到,但是人总会有疏漏的时候。
比如这天,谢逢去了苍云城加固结界。那些人听说他走了,便埋伏在了她回清枫院的必经之路。
“哟,这不是祝剑仙的唯一亲传弟子,风水院的大小姐,李照月吗?”一个身形臃肿,满脸横肉的男子缓缓从草丛中走了出来,身後还跟着一群小喽啰,最末尾还有一名女子。
李照月往後退了退,捏紧了手上的罗盘。
“哎哟,你那罗盘有几个用?怕是连方向都无法指明吧?”
那群人哈哈大笑。
“你们想干什麽?”李照月警惕道。
“干什麽?”胖子突然拔出腰间的剑,狞笑一声:“当然是行正义之事。你师父祝茗欠下了那麽多血债,你作为她的弟子,怎麽能脱的了干系?”
“所以你觉得来欺负我是在伸张正义了?”李照月突然笑了出来。胖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狡辩道:“一字院长老一叶障目,顾及祝茗做过的好事,完全没有要惩罚她的意思,这不公平!作为术法院的弟子,我自当身先士卒,当一回主持正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