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和阿莲刚转过仁心堂的檐角,迎面便撞见了摇着折扇的原平。
他一身锦缎华服,腰间玉佩叮咚,见着花清立刻展开自以为风流的笑容:"这麽巧,在这竟然能碰见花小姐——"
话音未落,花清已径直从他身侧走过。
月白的裙裾拂过青石板,带起一阵微风,将他伸到半空的手晾在原地。
阿莲紧随其後,故意将桃花酥抱得高了些,险些撞上原平僵在半空的胳膊。
原平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手中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街角卖糖人的小贩忍不住偷笑,被原平狠狠瞪了一眼。
花清连眼风都未扫他一眼,脚步未停地朝着仁心堂门前走去。
她腰间那枚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清冷的弧光。
阿莲回头瞥了眼呆立当场的原平,悄悄加快了脚步。
花清指尖轻轻摩挲着点心上红绳结,声音比平日柔和了几分:"平生大夫近日可忙?"
平生正低头整理药柜,闻言转过身来。
一缕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沾着药粉的袖口上。
见是花清,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放下手中的白术:"不忙。"
简单的两个字,却因微微上扬的语调而显得格外温和。
"花小姐今日怎麽突然过来了?"他擡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後,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腕间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花清将点心盒往前递了递:"新做了桃花酥,一起尝尝。"
她说得轻描淡写,耳尖却悄悄染上了与桃花相似的粉色。
平生接过盒子时,指尖不小心触到她的指节。
两人同时缩手,又同时去接险些滑落的盒子,结果碰了个正着。
盒中的桃花酥发出细碎的声响,甜蜜的香气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多谢花小姐。"平生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掀开盒盖,一阵甜香顿时扑面而来,混着桃花特有的清雅。
那几个点缀着糖渍桃花的酥饼正躺在最上层,花瓣薄如蝉翼,蜜色的糖浆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平生的眼神蓦地柔和下来,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就在这时,仁心堂的门帘突然被人粗暴地掀开,发出一阵刺耳的"哗啦"声。
原平摇着折扇大步跨入,腰间玉佩叮当作响,瞬间打破了满室的静谧。
他油腻的视线在花清和平生之间来回扫视:"我说怎麽方才叫花小姐都叫不住,原来是急着来送点心啊?"
花清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平生不动声色地将点心盒往柜台内侧推了推,沾着药粉的手指在案几上留下几道白痕。
原平得寸进尺地凑近柜台,伸手就要去掀那点心盒:"让我也尝尝花小姐的手艺——"
平生横跨一步挡在原平面前,药箱上的银针囊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
原平扯着嗓子喊道:"如果平生大夫喜欢吃,我也可以做的,何必劳烦花小姐!"
"原平公子。"平生的声音突然冷得像淬了冰,"这里是医馆,还请安静。"
花清眸光骤冷:"原公子是来看诊的?"
她故意扫了眼原平发青的眼圈:"肝火太盛,确实该治。"
平生闻言:"原平公子若要看诊。。。正好今日要施针泻火。"
原平那张脸血色"唰"地褪尽,惨白得如同仁心堂里最上等的宣纸。
阿莲惊呼道:"原公子脸色怎的这般难看?莫不是染了时疫?"
原平气得连忙离开,仁心堂的门帘还在微微晃动,是他仓皇逃窜时带起的风。
忽然响起"噗嗤"一声轻笑——是小圆子先憋不住了,他捂着嘴蹲在药碾那里,笑得肩膀直抖。
花清用袖子掩着唇角,眼里却盛满了藏不住的笑意。
阿莲更夸张,整个人都快趴到柜台上了,肩膀一耸一耸的。
就连向来稳重的平生,此刻也低头假装整理药箱,可唇角上扬的弧度怎麽也压不下去。
暮春的阳光透过仁心堂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