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起床的时候,天还在下雨。今天是周六,难得可以休息一天。宋秋起身拉开窗帘,天才蒙蒙亮,昏黄的路灯在街道上稀稀落落的亮着,楼下的公交车开始第一趟运营。窗台上放着七八盆植物,鹅掌柴从枝干分出四五片叶子,在清冷的微风细雨中缓缓晃动。宋秋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六点半。卧室顶上的灯发出暖黄色的光,一张大床占据了卧室四分之三的空间,床头墙上挂着她和陆致远的结婚照,照片中两人笑容灿烂。宋秋披头散发地坐在床尾,目光扫过那张照片,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烦躁。顺势躺在床上,将拖鞋从脚上用力甩了出去。拖鞋不偏不倚飞向书桌,“啪嗒”一声,装着半杯水的玻璃杯从床尾旁边的书桌沿上掉了下去,摔在奶白色地板上四分五裂。宋秋从床上爬起来蹲下,手指触碰到碎片时,她心里不由一颤。这个杯子,是她和陆致远结婚前几天在天府广场地下商场买的,本来是一对。之前陆致远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如今,这最後的一个也碎了。宋秋懊恼起身找来扫帚和簸箕,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宋秋打量着房间,陈设摆件,床单被套,看起来跟陆致远去世前没什麽变化。她起身走到窗户前,回头盯着床单被套,又转过去看着外面继续发呆。当第十五辆公交车在站台经过时,宋秋猛的转头,粗暴的将枕套从枕芯上剥下来,扔到地上後一把掀起床单,被套也一并被她扯下来扔到地上。她仍旧觉得心里堵得慌,赤脚站在床上又将结婚照从墙上取下来扔到地毯上,擡眼看到放在书桌上陆致远还未完成的教案本,黑色的钢笔和红色的圆珠笔摆在一边,茶杯里面的水已经干涸,一团快要干透的茶叶上长着白色绿色的菌斑。宋秋从床跳到地上,举起陆致远的教案本浑身发颤。她如同被定住身,持续了一分钟後,最终眼泪泄闸般喷涌而出。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抱着教案本嚎啕大哭。窗外的风吹进卧室,温馨的一切在瞬间变得支离破碎。这一个月的苦苦支撑,宋秋心里有一道割开又被缝上的裂口,反反复复无法停止。陆致远三个字像是一张大手,从裂开的…
起床的时候,天还在下雨。
今天是周六,难得可以休息一天。宋秋起身拉开窗帘,天才蒙蒙亮,昏黄的路灯在街道上稀稀落落的亮着,楼下的公交车开始第一趟运营。窗台上放着七八盆植物,鹅掌柴从枝干分出四五片叶子,在清冷的微风细雨中缓缓晃动。
宋秋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六点半。卧室顶上的灯发出暖黄色的光,一张大床占据了卧室四分之三的空间,床头墙上挂着她和陆致远的结婚照,照片中两人笑容灿烂。
宋秋披头散发地坐在床尾,目光扫过那张照片,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烦躁。顺势躺在床上,将拖鞋从脚上用力甩了出去。
拖鞋不偏不倚飞向书桌,“啪嗒”一声,装着半杯水的玻璃杯从床尾旁边的书桌沿上掉了下去,摔在奶白色地板上四分五裂。
宋秋从床上爬起来蹲下,手指触碰到碎片时,她心里不由一颤。这个杯子,是她和陆致远结婚前几天在天府广场地下商场买的,本来是一对。之前陆致远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如今,这最後的一个也碎了。
宋秋懊恼起身找来扫帚和簸箕,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宋秋打量着房间,陈设摆件,床单被套,看起来跟陆致远去世前没什麽变化。她起身走到窗户前,回头盯着床单被套,又转过去看着外面继续发呆。
当第十五辆公交车在站台经过时,宋秋猛的转头,粗暴的将枕套从枕芯上剥下来,扔到地上後一把掀起床单,被套也一并被她扯下来扔到地上。
她仍旧觉得心里堵得慌,赤脚站在床上又将结婚照从墙上取下来扔到地毯上,擡眼看到放在书桌上陆致远还未完成的教案本,黑色的钢笔和红色的圆珠笔摆在一边,茶杯里面的水已经干涸,一团快要干透的茶叶上长着白色绿色的菌斑。
宋秋从床跳到地上,举起陆致远的教案本浑身发颤。她如同被定住身,持续了一分钟後,最终眼泪泄闸般喷涌而出。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抱着教案本嚎啕大哭。
窗外的风吹进卧室,温馨的一切在瞬间变得支离破碎。这一个月的苦苦支撑,宋秋心里有一道割开又被缝上的裂口,反反复复无法停止。陆致远三个字像是一张大手,从裂开的缝隙中挤进去狠狠的捏着自己的心。挂在客厅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转着,宋秋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停顿了几秒钟,又返回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教案本被她放到原来的位置上,小拇指不小心碰到了黑色钢笔,向里滚动了一下。她将钢笔拿起放到原来的位置上,怎麽看都觉得位置不对,于是又挪动了一下红色的圆珠笔,这下位置完全变了样子。
宋秋拿起钢笔和圆珠笔,低头在桌面上比划着,不知道是钢笔往前挪一下还是圆珠笔在後,僵持了几分钟後,宋秋左手攥着钢笔,右手捏着圆珠笔,疯狂的大吼大叫。
她喊得累了,整个人後仰在椅子上,後脑勺抵着木质的靠背上端,愣愣的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任凭鼻涕泪水横流。床上的手机在静音模式下屏幕不停的闪烁着。
林安平从耳边取下电话,看着屏幕微微皱眉,提在手里的水果和生日蛋糕勒得虎口处有些发红。这是他拨出去的第七次电话。
保安斜眼看着半边脸藏在黑伞下戴着黑色粗边眼镜的青年,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不像是坏人,但这里属于高档小区,他的职责不允许放陌生人进去,尽管今天天气不好一直在下雨,但规矩不能坏。
“我说,你还是莫等了,下次再来嘛!没得业主允许,我真的不能让你进去,你站在这里像咋个回事儿哦。”保安从窗口伸出头,抓了抓头发,盯着林安平。
林安平执拗的拨通了第八次电话,仍旧打不通,迎着平头保安防贼一样的目光讨好:“保安大哥,您就让我进去吧,今天是我朋友的生日,你看你看——”林安平举起手里提的东西,将生日蛋糕对着保安:“她肯定没有听到电话,这个点儿估计还在睡觉。帮个忙。”
“说了不得行就是不得行。等你打通电话,业主允许了,我就让你进去。”保安有些不耐烦。
“你怎麽这麽轴?”林安平小声嘟囔。
“你说啥子?”
“没啥。”
林安平擡头看着规划整齐,环境干净的小区。他之前跟陆致远一起来过这里很多次,还经常调侃说陆致远运气好,能找到宋秋这样的美女,精神物质上双重支撑陆致远穷哈哈的教育事业。他就不一样了,只能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过着苦哈哈的生活。
如今陆致远走了有一个多月,作为最好的朋友,林安平觉得自己有必要来给宋秋过个生日,权当是安慰和替陆致远照顾一下宋秋。为了不跟下午的补课冲突,一大早找了一家刚开门的蛋糕店,花了大价钱定好蛋糕,坐最早的地铁赶了过来,没成想被保安卡住了。
林安平看了一眼保安室喝茶的保安,走到门口,将伞柄卡在下巴和脖子处,左手伸进裤兜,犹豫了几秒,抽出一张百元钞票攥在手里。
保安回头看到青年还没走,开口呵斥:“我说你。。。。。。”下一秒,林安平迅速将钱塞到保安的兜里,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帮帮忙。”
保安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人经过,伸手摸了一下兜里,一边儿打开道闸一边儿叮嘱:“你这是咋子嘛,我可盯着你勒,这里是高档小区,到处都是摄像头,你要是偷东西,我立马报警。”
林安平见钱起了效果,木讷的笑容逐渐变得真诚:“哥,您放心,我是个老师,金桐高中知道不?成都最好的高中。”林安平走进小区,保安伸长脖子在身後喊:“老师?你说的是那个年年高考出状元的高中不?”
“对的,对的。”林安平头也不回的赶紧向里面走去,生怕被身後的保安再拦住。
保安摇摇头回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慢慢悠悠的啜着茶,盯着旁边屏幕里的监控窗口,直到林安平拐进单元门。
林安平收起雨伞,往地下甩了甩雨水,进了电梯,按了楼层。他站在电梯里,视线打量着电梯里的广告媒体,不多时就到了十八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往左拐,就看到了1802的门牌号。
林安平整理了一下头发,取下眼镜擦干雾气,将雨伞靠墙立到门口,刚要按下门铃时,看到脚下地毯露出一片白色纸角。他弯腰从地毯下抽出来,是一个白色的信封。
信封用胶水密封,除了一些固定印刷好的文字和线框外,没有多馀的信息。林安平将信封翻来翻去看了几秒,抓在手里按下了门铃。
“叮咚。”
突然响起的门铃让宋秋猛的擡起头,转头盯着入户门的方向。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