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太自然,云谏整个人都僵住了。晏昭能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像是随时准备拔剑。
"放松点,'夫君'。"她故意捏了捏他的上臂,"凡人书生可没你这身筋骨。"
云谏深吸一口气,勉强放松下来。白辰憋着笑递上一个包袱:"换洗衣物和盘缠都在里面。记住,无论发生什麽,都不能动用灵力。监仙司的探子能感应到最细微的灵力波动。"
就这样,两人扮作寻常夫妻上了路。起初云谏连走路都同手同脚,晏昭每喊一次"夫君",他的背脊就僵硬一分。直到官道上行人渐多,他才慢慢进入角色,甚至能在晏昭假装脚滑时及时揽住她的腰。
"学得挺快。"晏昭小声调侃。
云谏目视前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专心赶路。"
临仙城比想象中更热闹。城墙高耸,门洞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几个蓝袍修士站在城门口,手持罗盘一样的法器,对每个入城者仔细检查。
"那是测灵盘。"云谏低声道,"能感应修士体内的灵力循环。"
晏昭捏了捏他的手:"现在我们是凡人,怕什麽?"
话虽如此,当队伍越来越短时,她还是感到一丝紧张。云谏似乎察觉到了,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抚——这个三百年前常用的小动作让晏昭心头一颤。
"姓名?籍贯?来做什麽?"守门士兵懒洋洋地问。
云谏作揖,一口江南口音:"在下陈景,携内子王氏来投奔舅父。"他递上路引,"这是婚书和路引,请官爷过目。"
士兵草草看了看,正要放行,一个蓝袍道人突然走过来:"等等。"
晏昭的心跳漏了一拍。道人手持测灵盘,绕着他们转了一圈。盘上的指针微微颤动,但没有剧烈摆动——重铸後的无垢剑和红尘剑都被白辰施法掩盖了灵气,看起来就像普通的佩剑和发簪。
"书生?"道人打量着云谏,"读的什麽书?"
"四书五经,略通医理。"云谏回答得不卑不亢。
道人又看向晏昭:"小娘子为何一直低头?"
晏昭福了福身,声音细如蚊蚋:"妾身。。。怕生。"
这个回答似乎取悦了道人,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进去吧。记住,宵禁後不得出门!"
两人顺利进城,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房间狭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晏昭关上门,立刻恢复了本色:"你那江南口音跟谁学的?"
云谏放下包袱:"三百年前。。。你带我去的江南。"
这段记忆晏昭还没想起来,但看云谏瞬间柔和的眼神,想必是段美好的回忆。她正想追问,楼下突然传来嘈杂声。云谏示意她噤声,轻轻推开一条窗缝。
街上一队蓝袍修士正挨家搜查,领头的举着测灵盘,比城门口的精致许多。
"这麽快?"晏昭蹙眉。
云谏摇头:"不是找我们。"他指向远处,"看那边。"
城中心方向升起一道黑烟,隐约可见火光。
"有人先动手了。"云谏关上窗,"我们得趁乱去分坛。"
"现在?"
"现在。"云谏从包袱里取出两套夜行衣,"换上。"
晏昭接过衣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房间这麽小,怎麽换?
云谏也反应过来,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我。。。出去。"
"等等。"晏昭拉住他,"我们是'夫妻',记得吗?"她故意慢条斯理地解开衣带,"夫君何必见外?"
云谏像被烫到一样转过身去:"晏昭!"
"叫娘子。"晏昭笑得肩膀直抖,但还是放过了他,"转过来吧,逗你的。"
她已经迅速换好夜行衣,正在系腰带。云谏松了口气,背对着她开始更衣。晏昭从铜镜里看到他线条分明的背肌,以及那些已经淡化的"昭"字咒痕。最让她注意的是心口处——锁灵咒的疤痕完全消失了,新生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
"看够了吗?"云谏突然问。
晏昭这才发现他已经换好衣服,正从镜子里看她。被抓包的她丝毫不慌,反而走过去帮他整理衣领:"急什麽?三百年前没看过?"
她的手指故意擦过他颈侧,感受到脉搏的剧烈跳动。云谏抓住她作乱的手腕:"任务要紧。"
"是,是。"晏昭抽回手,系好面巾,"走吧,'夫君'。"
夜色如墨,两人借着阴影的掩护向城中心移动。监仙司分坛原是城中富商的宅院,被强征後改建,门口站着四个守卫。
"东墙。"云谏指了个方向。
两人绕到侧面,云谏蹲下让晏昭踩着他肩膀翻上墙头,然後自己借力一跃而上。院内的巡逻比想象中松散,大部分人力都被调去处理城中的骚乱了。
"祭坛应该在正厅。"云谏低声道。
他们猫腰前行,避开零星的火把光。正厅大门紧闭,但侧窗有一条缝隙。云谏用匕首撬开,两人先後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