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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梦（第1页）

溯梦

东海尽头的水面平静如镜，映照着满天星辰。

晏昭站在小舟上，看着这片被称为"往生镜"的神秘海域。传说这里的水面能照见前世今生，但代价是直面内心最痛苦的记忆。三天前，无垢剑灵突然指引他们来此，说这里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确定要这麽做？"她回头看向云谏。

云谏的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蓝，发梢的赤金如火焰般跃动。自从神识融合後，他的气质变得更加沉稳，金眸中的温度也不再忽冷忽热。此刻他正凝视着平静的水面，眉头微蹙。

"剑灵说……这里有真相。"他轻抚无垢剑身，"关于。。。三百年前。"

晏昭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金绳。三百年前昆仑之巅的诀别，是她最不愿回忆的片段。记忆中那个冷酷无情的云谏，那柄刺向她心口的长剑，还有坠崖时刺骨的寒风。。。

"如果看到的不如所想呢？"她小声问。

云谏握住她的手："一起面对。"

简单的四个字，却给了晏昭莫大的勇气。她深吸一口气，与云谏十指相扣，同时望向如镜的水面。

"往生镜，照见往生。"云谏轻声念出剑灵教导的咒语，"以血为引，以情为舟。"

无垢剑划过两人掌心，鲜血滴入海水。平静的水面顿时沸腾起来，无数气泡上升，在水面形成一幅幅模糊的画面。晏昭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脚下传来，还没等她惊呼出声，整个人就被拉入水中！

冰冷。这是晏昭的第一感觉。往生镜的水不像普通海水，而像是液态的寒冰，瞬间浸透骨髓。她本能地想挣扎，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水流将她带向深处。

"云谏！"她在心中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窒息。这水似乎在供给她所需的空气，只是过程痛苦得像千万根针扎入肺部。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最终变成纯粹的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出现一点亮光。晏昭感到自己被推向那个方向，速度越来越快。光亮逐渐扩大，最终将她完全吞没——

刺目的阳光让晏昭眯起眼。当她适应光线後，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熟悉的雪峰上。昆仑山巅，三百年前的布局，连空气中飘散的松香都与记忆一模一样。

"这是。。。"

"往生镜创造的幻境。"云谏的声音从身後传来，"我们。。。回到了那一天。"

晏昭转身，看到云谏就站在三步之外，但身影有些模糊，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更奇怪的是，远处还有两个人影——白衣胜雪的云谏，和红衣如火的她自己！

"那是。。。我们？"

云谏点头，金眸中闪过一丝痛楚："记忆。。。重现。"

远处的场景开始流动，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年轻的晏昭被铁链锁在刑台上，四周站满了监仙司修士。而年轻的云谏面无表情地持剑而立，眼中是刺骨的冰冷。

"叛徒晏昭，私通魔道，罪不容诛。"厉尘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奉玄天上帝旨意，由云谏仙君亲自处决！"

晏昭看着年轻的自己仰头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罪名！云谏，你也要做玄天老儿的走狗吗？"

年轻的云谏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举起无垢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刺得人眼睛发痛。

"不。。。"现在的云谏突然上前一步，"不是这样的。。。"

晏昭不解地看着他："什麽不是这样？"

"我的剑。。。当时偏了。"云谏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故意。。。没刺中要害。。。"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幻境中的场景继续发展。年轻云谏的剑直取晏昭心口，却在最後一刻微妙地偏转，只斩断了她一缕发丝。同时，他的嘴唇微动，说了句什麽。

"他说了什麽？"晏昭急切地问，"我听不见！"

云谏的脸色变得苍白："我说。。。活下去。"

这个答案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晏昭心上。她死死盯着幻境中的场景——年轻云谏看似冷酷的面容下，眼角分明有一滴泪光；他的剑锋偏转的角度，是经过精确计算的；就连锁住晏昭的铁链，也微妙地松动着。。。

所有细节都在诉说一个事实：当年的"处决"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营救！

"为什麽。。。我记成那样？"晏昭的声音发抖，"我记得你毫不留情。。。"

云谏的手紧握成拳："玄天上帝。。。篡改了记忆。"

幻境突然扭曲起来，场景切换到晏昭坠崖後的画面。年轻的云谏跪在玄天上帝像前，背上鲜血淋漓。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殿中回荡："要麽让她永远恨你，要麽让她魂飞魄散。"

"他给了你。。。选择？"晏昭的心揪成一团。

云谏点头，白发无风自动："我选。。。让你恨我。"

这个真相太过残酷，晏昭一时无法消化。她看着幻境中年轻的云谏面无表情地接受记忆封印，看着他三百年来每次思念成狂时在背上刻下"昭"字，看着他假装无情却在每个满月之夜对着她坠崖的方向举起酒杯。。。

"傻子。。。"她哽咽着去抓云谏的手，却抓了个空。

往生镜的幻境开始崩塌，四周如同打碎的镜子般裂开。云谏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消散。

"怎麽回事？"晏昭惊慌地问。

"神识。。。分裂。"云谏艰难地解释，"镜中世界。。。放大了我的。。。矛盾。"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突然一分为二！两个云谏出现在晏昭面前——一个白发金眸，冷酷如冰；一个赤发琥珀眼，温柔似水。两人同时伸手想触碰晏昭，却在看到对方时骤然变色。

"你不该存在。"冷酷云谏的无垢剑直指对方咽喉，"情劫道。。。不需要软弱。"

温柔云谏苦笑："不。。。软弱的是你。不敢承认。。。对她的感情。"

晏昭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云谏剑拔弩张。这才是真正的神识分裂——不是交替出现，而是彻底分离成两个独立个体！

"住手！"她冲上前想阻拦，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