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铃
赤金光柱近在咫尺,却仿佛永远无法抵达。
晏昭背着云谏,每一步都在泥泞中留下深坑。她的左腿在雷劫中被劈伤,此刻全靠红尘剑支撑才能行走。背後的云谏轻得像片羽毛,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就快到了……"晏昭不断重复着,不知是在鼓励云谏还是自己。
天色渐暗,赤金光柱成了唯一的光源。那光芒来自一座不起眼的山洞,洞口爬满青藤,若不细看很容易错过。晏昭跌跌撞撞地走到洞前,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云谏从她背上滑落,被她及时接住。
"白辰!"晏昭嘶哑着嗓子喊道,"我们到了!"
洞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辰手持一盏青铜灯快步走出,身後跟着阿蘅。看到两人的惨状,白辰倒吸一口冷气,阿蘅则直接哭出了声。
"天啊……"白辰蹲下身检查云谏的伤势,"他怎麽会……"
"九重天雷劫。"晏昭简短地说,"先救他。"
白辰和阿蘅合力将云谏擡进洞内。晏昭想跟上,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她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只能拖着身体往前爬。
"晏姑娘!"阿蘅哭着跑回来扶她。
山洞比想象中宽敞,内部被改造成简易的居所。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座赤金水池,水面泛着奇异的光泽。云谏被小心地放入池中,水面立刻沸腾起来,冒出大量气泡。
"这是……"
"情劫道修士留下的疗伤圣泉。"白辰快速解释,"能修复道伤。"
晏昭艰难地爬到池边。池水中的云谏双目紧闭,新生赤金发丝漂浮在水面,如同一张细密的网。他胸口的焦黑伤口开始渗出金色液体,与池水混合後变成淡红色。
"有用吗?"晏昭紧张地问。
白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手悬在云谏额头上方。一丝青光从他掌心流出,钻入云谏眉心。片刻後,白辰面色凝重地收回手。
"肉身伤能治,但道心……"他欲言又止。
晏昭心头一紧:"道心怎麽了?"
"碎了。"白辰叹气,"无情道心彻底崩塌,连碎片都不剩。"
晏昭如遭雷击。道心碎裂意味着修为尽失,对修士而言比死亡更可怕。她颤抖着伸手,轻触云谏的脸颊。他的皮肤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能醒过来吗?"
"不确定。"白辰诚实地说,"道心碎裂的修士,大多选择自我了断。"
阿蘅突然哭得更凶了。晏昭却异常平静,只是握紧了云谏的手。通过血誓,她能感受到云谏体内空荡荡的——那里曾经有无边无际的灵力海洋,如今只剩一片废墟。
"他会的。"晏昭轻声说,"为了我,他也会醒过来。"
白辰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你也需要治疗。"
晏昭这才低头看自己的伤势。全身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左肩的伤口深可见骨,最严重的是眉心——那里有一个细小的金色痕迹,是最後一道雷劫留下的。稍微集中精神就会剧痛难忍。
"先救他。"她固执地说。
白辰无奈,只好让阿蘅带晏昭去旁边的石室清理伤口。石室简陋但干净,角落里堆着几个药箱。阿蘅红着眼睛取来清水和药膏,小心翼翼地帮晏昭处理伤口。
"疼吗?"少年小声问。
晏昭摇头。□□的疼痛算什麽?她此刻满脑子都是玉铃碎裂的画面——那清脆的"叮铃"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那是云仙君送您的吗?"阿蘅指了指她空荡荡的颈间。
晏昭下意识摸向脖子,才想起玉铃已经不复存在。三百年前,云谏亲手将它系在她颈间,说"铃在人在"。如今铃碎了,人却还活着,只是……
"嗯。"她简短地回答,"很久以前的事了。"
阿蘅识趣地没再多问,专心帮她包扎。清理干净後,晏昭才发现自己背後的凤凰纹身变得异常清晰,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飞出来。
"这是。。。"阿蘅惊讶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