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我坠崖後,你就是这样确认我是否活着。。。把耳朵贴在这里。。。"她引导他的手移动到正确位置,"你说。。。只要心跳还在,就有希望。。。"
云谏的瞳孔剧烈收缩,眼前的画面与记忆完美重叠——雪地里的红衣少女,胸口微弱的起伏,他颤抖的手指搭在她颈动脉上。。。然後是将耳朵贴在她心口的绝望时刻。。。
"阿。。。昭。。。"这个称呼脱口而出,带着三百年的重量。
记忆如决堤洪水奔涌而来:昆仑学艺,月下剑舞,监仙司的阴谋,诀别时的剑锋偏转。。。还有三百年间,他每年在她"忌日"独自栽种的梅树,每棵树下都埋着一封未曾送出的信。。。
"我想起来了。。。"云谏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全部。"
他站起身,赤金眸子光芒大盛,周身灵力波动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度。情劫剑自动飞入手中,"情劫"二字亮如烈日。更惊人的是,他的银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不是原本的墨黑,而是带着赤金光泽的玄色!
初代月璃发出刺耳尖啸:"不可能!没有人能承受记忆洪流!"
云谏剑指初代:"你错了。不是承受。。。"情劫剑爆发出刺目光芒,"而是接纳。"
月清璃趁机发动最後的力量,银白灵力如锁链缠绕初代:"就是现在!"
云谏与晏昭同时出剑!情劫与无垢在空中交织,划出完美的赤金光弧。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纯粹是力量的宣泄,是三百年的思念与愤怒的具现化。
初代被剑气正面击中,身体如瓷器般龟裂。但就在他即将崩散的瞬间,一道黑线突然射向晏昭!云谏闪身挡在她面前,黑线贯穿了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白袍。
"云谏!"晏昭扶住踉跄的他,手掌立刻被温热的血液浸透。
初代发出最後的狂笑:"没用的。。。我已经把'种子'播撒出去。。。情劫道终将属于我。。。"
随着最後一个字落下,他的身体彻底崩解,化为无数黑色碎片消散在空气中。月清璃脱力跪地,唇角流血但面带微笑:"结束了。。。"
云谏的情况却不乐观。黑线造成的伤口周围开始出现蛛网般的黑纹,显然是某种剧毒。晏昭手忙脚乱地撕开布料,想要处理伤口,却被他轻轻握住手腕。
"没事的。。。"云谏的声音虚弱但温柔,"我记得。。。全部记得。"
晏昭的泪水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笨蛋。。。谁让你挡的。。。"
"三百年前。。。我没能保护好你。。。"云谏擡起手,拭去她的泪水,"这次。。。不一样。。。"
这个动作,这个语气,与三百年前如出一辙。晏昭再也忍不住,俯身抱住他,将耳朵贴在他心口——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心跳声有些微弱,但稳定有力。
"听到了吗?"她哽咽道,"这就是我的答案。"
云谏轻轻抚摸她的红发,突然注意到发梢变成了赤金色——与他眼中的光芒一模一样。而更神奇的是,他肩上的伤口开始自行愈合,黑纹被赤金光晕一点点吞噬。
月清璃艰难地爬过来,看到这一幕後露出欣慰的笑容:"情劫道。。。终于圆满了。"
"什麽意思?"晏昭警惕地问,生怕又有什麽变数。
"心意相通,道意相融,生死相随。。。"月清璃的声音越来越弱,"情劫道三重境界。。。你们在不知不觉中。。。都达成了。。。"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灵力耗尽。云谏挣扎着坐起来:"母亲!"
这个称呼让月清璃浑身一震,眼中泛起泪光:"三百年了。。。终于听到你。。。叫我。。。"
"不要走。。。"云谏抓住她逐渐透明的手,"我们才刚重逢。。。"
"我的使命。。。完成了。。。"月清璃的身影越来越淡,"月华氏的传承。。。在井底密室。。。记住。。。初代没死。。。他只是。。。"
话未说完,她的身体完全消散,只留下一枚银白色的月牙玉佩。云谏紧紧攥住玉佩,赤金眸子里满是悲痛。
晏昭轻抚他的後背:"她一直守护着你。。。即使在归墟最深处。。。"
云谏将玉佩贴在额头,良久才放下:"我知道。"他看向晏昭,眼神已经恢复清明,"现在,我们该解决剩下的问题了。"
"什麽问题?"
"初代说的'种子'。"云谏站起身,肩膀的伤已经愈合大半,"他肯定留下了後手。"
正说着,地下空间再次震动!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整个穹顶开始崩塌。云谏拉起晏昭就往出口跑,两人刚冲出圆形建筑,身後就传来轰然倒塌的巨响。
尘土飞扬中,晏昭注意到云谏的发色并没有完全恢复——仍是玄色带着赤金光泽,像是黑夜中的馀烬。而更奇怪的是,她自己的红发也有近半变成了赤金色,两种颜色交织,宛如朝霞映雪。
"这是。。。"
"情劫道圆满的标志。"云谏轻触她的发梢,"从今往後,你的伤就是我的伤,你的痛就是我的痛。。。"
"那你的记忆。。。"晏昭小心翼翼地问。
云谏微笑,那是一个跨越三百年的笑容:"全部都在。包括。。。"他凑近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晏昭瞬间泪如雨下——那是三百年前诀别时,他对她说的最後一句话,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尘土渐渐散去,露出废墟上方的天空。朝阳初升,将云层染成金红色。云谏牵起晏昭的手,十指相扣:
"回家?"
晏昭点头,握紧那只温暖的手掌:"回家。"
在他们身後,废墟的阴影中,一块黑色碎片悄悄渗入地下,如同蛰伏的毒蛇,等待下一个满月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