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我的心思了。”
朝闻道此话一出,惊得八宝手里没轻没重,差点把自己的壳给擦秃。
他惊恐地看着孔知秋,後者却一点也不震惊。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孔知秋说。
八宝更惊恐了。
“我和小花之所以骗你说捉弄闻道兄,也是为了这件事。”孔知秋懊悔道,“谁知道你们反应这麽大,也没人知道师父会一气之下跳归墟。”
那可是归墟啊!魂九和仙尊斗法之所,时空乱流之处,无数道时间线交错缠绕,就算朝闻道本人找她,都没那麽容易。
更何况朝闻道进去,魂九察觉立刻就会捣乱,师父就更危险了。
“她大概只想避开我。”朝闻道轻声道,“她竟厌恶我至此。”
棋盘颤动,朝闻道已无心对弈,干脆把黑白子都扫进同一只棋奁中。
“怎麽会?小花说师父明明也是喜欢你的。”孔知秋挠头,“别的我不知道,但她察言观色一贯厉害,她说喜欢,肯定就是喜欢。”
“既是喜欢,那师父为什麽要进归墟?可花姐不会错的。”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棋子落了一地,孔知秋擡头,哪里还有朝闻道的影子。
魏紫第二天天色将晚才从归墟中走出来。
她手执流芳长剑,眉目清冷,听闻风响,直觉出剑,架在来者颈间。见是朝闻道,她收了剑:“闻道,好久不见。”
朝闻道蹙眉看了她一会,才问:“你在里面留了多久?”
魏紫答:“不偏不倚,正好五百年。”
她话音未落,身後原本郁郁葱葱的高树渐次化作飞灰,扑在空气中,团作一处,形成一块时空裂缝,生生将归墟整个吞噬,凝实成一个两人高的黑洞。
魏紫回头看了一眼,又道:“不小心把归墟弄没了,你不会怪我吧。”
“怎会。”朝闻道回答的很快,又见她灵息气息暴增,不禁愕然,“你快要渡半步飞升的雷劫了。”
“嗯。”魏紫笑,“五百年垮一个境界,也不算太快?”
她轻描淡写,对归墟中发生的事一概不提。但她不说,朝闻道又岂能不知?
归墟中所有的时间线以魂九作乱为始,重封魂九为终,短短不过十几年,要想在归墟停留五百年,就意味着至少要经历五十个轮回,穿过五十个时空狭缝。
现实不过三天,幻境内却过了五百年,时间恒定,魏紫通过时空狭缝只会更痛苦。
不过她没带伤出来。这是朝闻道能想到唯一的安慰了。
魏紫着浅青色法袍快步走在前面,看方向是要回第一学府。她方要御剑,忽然回头,问了朝闻道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归墟没了,是不是魂九不会有归墟的记忆。”
朝闻道再次怔了一下:“理论上是。”
魏紫满意地点头:“那就行了。”
魏紫花了三天时间,倒了个时差,顺便和衆人解释她这段时间做了什麽。
归墟是仙尊和魂九斗法之地,她利用这点在时间乱流中对现世进行推演,想要找到对付魂九的办法。
“那找到了麽?”蓝采菱坐在魏紫旁边的长凳上,睁大眼睛问道。
魏紫目光微垂,浅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当然,不然我就不出来了。”
蓝采莲思忖後开口:“我们是所有人都活着赢它的,对吧?”
她紧盯着魏紫,没敢落下她一个动作。
魏紫看着她,半晌不作声。时间久到蓝采莲额间布满细密汗珠,她才忽然大笑。
“哈哈哈。逗你的,采莲,我们活着,当然都活着。”
蓝采莲见魏紫神色无异常,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那就好。”
孔知秋也跟着大笑:“这样说起来,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我们一起去醉仙居吃饭吧!我做东,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蓝采莲的视线再度扫过魏紫。後者依旧神情自然,侧头笑道:“真是稀奇,知秋这只铁公鸡竟然也肯拔毛了。”
玩笑一开头,衆人对孔知秋的抨击立刻端上了桌,氛围也愈加轻松。
“正好,仙尊梨花树下埋的酒我惦记很久了。”八宝笑眯眯地说,“我这就去刨出来。”
朝闻道瞪大眼睛:“你又拿我东西做东?”
然而八宝已经跑远了。
魏紫笑着背过身,一霎间收回了所有笑意。
她的耳畔有人传音低语。是朝闻道。
“看来最後我法相都没保留下来。”
魏紫无意间握紧了拳。
她笑:“怎会,你别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