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眯露马脚
三人并肩往宗门西侧的茶寮走,刚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凉意裹住,驱散了满身的暑气。
赵洁如喝了一大口果茶:“刚才真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要跟小鹏吵到长老那儿去,毕竟他再怎麽说也是老师,真闹大了总归麻烦。”她又反应过来,拍了下桌子:“不对啊!咱们两家每年给宗门捐那麽多灵石,就算真闹到长老面前,也是他理亏,咱们怎麽着也能压过去!”
孔乘似用小勺搅了搅杯底的果肉:“轻松归轻松,但小鹏没那个胆子在蹴鞠里藏钉子。说起来,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有点太巧合了吗?”她敲了敲杯壁,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不说别的,就说你我两家每年捐的灵石,怎麽也能让咱们在宗门里安稳待着。就算李志民演讲时选了免费又偏僻的泊术堂,那也不该是个能砸死人的危房,怎麽偏偏我们一走就掉梁木,还砸到我们那片儿?”
赵洁如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些,皱着眉琢磨:“你这麽一说,还真有点不对劲。前几年宗门里没人敢给咱们搞这些小动作。这几年虽说咱们没那麽张扬了,但也不至于有人敢这麽横吧?”她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摆摆手把顾虑抛开:“不管了不管了!反正今天没上课,还躲过了梁木砸头,先好好喝这杯茶再说。真有事儿,咱们再合计也不迟!”
孔乘似看着她大大咧咧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拿起杯子碰了碰她的杯沿:“行,先喝茶。”转而又想起告状的事,语气恢复了漫不经心:“再说了,那嵌了钉子的蹴鞠还摆在演武场呢,同窗们都看见了,是怎麽回事一目了然。就算□□真去找李志民告状,又能怎样?”她擡眼瞥了赵洁如一眼,唇角勾出一抹冷笑:“李志民还敢把我们关禁闭室不成?别忘了,他跟□□一路货色,也是个吃软饭的主儿。”
“对啊!”赵洁如瞬间精神一振,笑得有些奸诈,凑过来压低声音:“这麽一说我就彻底放心了!志民平时对咱们就虚头巴脑的,真要让他选,他哪敢得罪咱们?说不定还得反过来劝□□息事宁人呢!”
楼却风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没多插话,只是默默把自己杯里的冰块往孔乘似杯里拨了几块:“别想太多,先歇着。”赵洁如突然指着茶寮窗外,眼睛瞪得溜圆:“欸!你们看——那不是‘只眯’的儿子吗?”
孔乘似和楼却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茶寮外的路上,一个贵妇人正牵着个不过十岁的孩童。他的眉眼间没有半分李志民的和善,反倒透着股硬邦邦的劲儿,嘴角抿着,看着比同龄孩子显凶。“他儿子我还真没见过,”孔乘似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意外,“跟李志民长得还差的挺远的。”
“我一共就见他妻子来宗门没几回,”赵洁如咂咂嘴,“每回老李都笑得跟朵花似的,殷勤得不行,跟平时对咱们那副慢吞吞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她说着,拉了拉孔乘似的袖子,笑得更贼了:“咱们在这儿多坐会儿,说不定能看见‘只眯’过来!正好看看他在妻子面前是什麽德行。”孔乘似觉得有趣,点了点头,端起杯子抿了口果茶。
没等多久,李志民匆匆忙忙从远处走来,脸上挂着惯常的笑眯眯表情,手里还提着个精致的食盒。可等贵妇人开口说了句什麽,他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了僵,眼角的细纹都绷直了些,却还是很快又堆起笑意,弯腰跟小童说了句什麽,伸手想去摸小童的头,却被贵妇人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赵洁如看得直乐,用胳膊肘碰了碰孔乘似:“你看你看!我说吧,他在他妻子面前哪有半分架子?刚才他妻子肯定说他什麽了,你看他那笑,僵得跟涂了浆糊似的!”
孔乘似的目光落在李志民提着的食上,馀光瞥见李志民跟妻子说话时,总不自觉往演武场方向瞟。等贵妇人牵着小童转身离开,李志民没立刻跟上去,反倒绕了个远路,往自己的办公阁走。
“不对劲。”孔乘似放下杯子,声音轻了些,“李志民那食盒上的金属屑,跟蹴鞠钉子的材质像极了。”楼却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李志民的背影,眉头微蹙:“要去看看?”
赵洁如也收了笑,凑过来小声问:“你是说……钉子跟李志民有关?”孔乘似没明说,只是起身拿起放在桌边的符纸袋:“带上这个,去他办公阁附近的杂物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