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漪来之前,是想要发火的,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应该这麽脆弱。什麽投射,什麽心理疾病?不过是生活太顺遂,没有经历过什麽苦难,但凡出去吃些苦头,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等打开房门,看到床铺上面将近奄奄一息的江烟後,江漪慌得只会叫家庭医生,拜托对方救救自己的女儿。
其他的什麽都顾不上。
“先让她活下来,只有活下来了,剩下的事情才好说。”
如果连活都没有,直接让她丧失女儿,这样的做法,是在报复自己吗?
江烟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进食,也许是一天,又或者是两天,每天浑浑噩噩,如果不是江麟过来,她好像完全想不起时间是会流动。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迫切且焦虑地收集着这个世界上有关于一切邵年年的消息。当这些全部都摆放在眼前时,她才能够呼吸,才会确认自己还存活着,才能够在焦虑的环境中存在一丝安全。
当针刺入皮肤,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与肌肤的温度相违和,冷得江烟下意识地往後缩手,眼神涣散地看着面前的人。
江漪头疼地道:“当初你们为什麽不在评测报告上面写出严重性?”
“因为程度判断会根据病人的状态随时调整,那个时候她很清醒。”後来的心理医生看见江烟现在这副模样,再结合上这段时间来,有关于江烟的绯闻。
都不需要江漪多说,咋舌道:“後来她又来找过我一次,我跟她提醒过。”
千万别碰上能够让你産生依赖和安全感的人。
否则,你就是对方绳索中被扼制住命门的狗。
看如今。
已然是,离开可以带来安全感的源泉,就会不安,就会出现仇恨和筑巢行为。
这些都是後遗症。
只是没有亲眼看到严重後果前,谁会觉得这个疾病会把人变成鬼呢?
“那现在怎麽办?”
心理医生耸肩,“那你得问她。”
“心病当然心药医。”
对方愿不愿意过来,都还是个问题呢。
“……”
当江漪找上邵年年的时候,已经是开春,短暂的冬天几乎可以说是没几天。
春天一到,潮湿连着花叶一同降临。
邵年年照样雷打不动地遛狗,只是这一次,她身边没有跟随的人,前面只有两条狗在引路。
江漪本以为自己找上邵年年需要花费一些功夫和时间,谁知道这般就见上面。
江漪琢磨半天话语,总算开口,抓着狗绳的邵年年点头,呛道:“我记得您,那个上门给钱,让我离开的长辈。”
“不过现在应该不用多花一分钱,毕竟我们已经分开了。”邵年年如是说。
江漪化着精致妆容的面颊一僵,好在商场上混了那麽些年,她也不是什麽脸皮薄的人,“邵小姐有空坐下来跟我聊一下吗?”
“我说有空的话,您也不会放我走吧。”邵年年眼眸微弯成月牙,“毕竟你们坚持不懈的品性遗传得很好,一看就知道是母女。”
江漪嘴角轻扯,没有说话。
有求于人就是这样,得低头哄着。
更何况……眼前的小姑娘还瞎了,调查出来的情况不太乐观。
这事还跟江烟有关。
江漪一想到这,再多的怒火也全数熄灭,多一分都没有。
当邵年年被服务员扶着坐在位置上的时,对方说:“这还是我第二次看到您来。”
第一次是跟江烟。
邵年年:“那我就跟上次一样,麻烦您了。”
“好。”
江漪抽了几百出来当小费,“我们不希望有人来打扰,麻烦你了,这些是报酬。”
服务员一愣,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费。
等瞧见江漪不耐烦的眼神後,服务员忙拿着钱小跑离开,将白开水送过来後,就把空间给她们留出来,不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