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年年轻哼一声,难得娇气,“我不爱动脑子。”
大学养成的习惯,要跟着经典电影练语气和台词。邵年年都记得,肌肉记忆让她忍不住往下跟,可这样太累。
她不喜欢。
偶尔念两句,偶尔停下来,连着持续好几天。
谁也没得空往外面望。
要是稍微有人透过落地窗看,就能够看到江烟站在外面往屋子里面瞧,雨伞遮不住倾斜的雨水,很快就把她身上的衣服打湿,四肢冰凉,冷到她嘴唇泛白。
她知道邵年年这个时候不会出来,却固执地站在那。
邵蕴不知道什麽时候走到她身边,“回去吧。”
“……”江烟轻呡着唇,没有说话。
“我女儿,我比你更清楚。你现在这样,她不会理你的。”邵蕴将装满姜汤的保温壶递过去,“你以为她真不知道跟自己散步的换了个人?不戳破,就是还不想跟你说些什麽。”
“她心软,平常顶多生五分钟的气,哭一场,转头又爸爸妈妈念个不停。如果她真的不搭理你,你光是在她身边晃悠,也是一样的结果。”
江烟迷茫地开口,“可是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麽。”
“什麽都不用做,你好好想想你们两之间的病结在哪里。等她眼睛好了,你们能够坐下来静心谈,解释清楚,她愿意再心软一次,那就和好。如果不愿意,就算了。”邵蕴劝道:“人生路漫漫,不是遇见就必须一道。”
“学会分道扬镳,也是很重要的一堂课。”
“她就是一葫芦心思往墙上撞,才变成这样。”
邵蕴没有点名道姓。
俩人都知道这话说的是谁,也知道邵年年撞的那面墙。
“墙”本人站在这,没有动作。
邵蕴知道这一个比一个倔强,自己是劝不动的,转身就走。
她才不当这个傻瓜。
没有人知道江烟在雨中站了多久,等邵年年从沙发中被惊醒,电影频道也不知道在放什麽栏目,熟悉的声音从电视里面出来。
“我不过是妓女,担不起小姐这句姐姐。”
邵年年看不见,眼前却又浮现出自己日夜都惦记的民国名妓的模样,修身旗袍上绣着大朵的金花,浮夸又雍华。
邵年年薄唇轻张,念出的话同电视里那人同步。
“怎麽就不是姐姐,我就喜欢好看的人。妓女又怎麽样?妓女不是女人吗?既然是,你又年长于我,那就是我姐姐。”
“我护着姐姐,旁人说什麽跟我有什麽关系?谁不知道我只给漂亮的人花钱?”
“……”
邵年年扯唇苦笑。
这电影整得跟批命一样。
她给江烟花钱,喜欢江烟,透过一个人物爱上扮演者,一念便是十年。
可梦醒过来,不过是两个人都入戏,沉浸其中。
慢性疾病一样,直到今日,邵年年撞得满头鲜血,才醒悟过来,喜欢也不一定是喜欢,有可能只是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我只是喜欢那张脸。”邵年年反复小声重复着。
一遍又一遍。
眼前的人影却愈发清晰。
嘴巴骗不了心,只能麻痹自己,用语言欺骗思想。
“……”
江麟一个暑假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光是收拾江鹞名下的人,就暗戳戳动手了好几次,太过频繁,被抓住,江麟也不隐匿,反而挑衅道:“大家都是江家的孩子,想要争权,也要问问亲生的死了没有。你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惦记我家老头子的东西?”
江烟跟江漪母女关系冰冻到极点,或者说是江烟单方面不跟江漪有太多的纠缠。
江漪心里面是欢喜的,因为江烟从娱乐圈退回来到公司帮忙。
可很快,江漪又不开心了。
因为江烟处处跟她叫板,只要是能让江漪不痛快的项目,江烟统统都要做个遍,两母女在会议上吵架也不是一次两次。
“所以我说,当初你留下她就不应该。那种骗你未婚先孕的男人能够是什麽好鸟?我都说了让你从我这边接个优秀的姑娘过去帮你做事,反正大家都是江家人,我这个想法有什麽不可以的?”老太太上次被江烟落了面子,这会儿抓住她们母女心生间隙,恨不得将之前没有插进去的人手给摆弄进去。
“江烟当时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不愿意去读商科的时候,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这件事情?你说她只是一时兴起,才会想着进去玩玩。”
老太太话语中的鄙夷掩藏不住,对于这些旁支,她装腔作势。
实际上真正说不上有太大出息的,还是京里面这群本家,已经被老太太给教傻了。
江漪心里面也犯麻,但这会儿跟往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