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一想,人生既已如此寂寞,何不借酒浇愁,半醉微醺,以求解脱呢?”
“呵呵,难道真得只要做到半醉微醺,便可以得到解脱了吗?也许吧,但最後不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所以,与其半醉微醺,倒不如痛饮开怀,岂不更称我心!”
楚千画突然一声大笑,竟是将琴弦一挑,沉声一喝道:“方才你不是说要请我喝酒,那就把你手里的酒拿过来吧!”
不等楼邂回过神来,他提在手上的酒壶,便早已被楚千画夺了过去,只剩下右手上端着那只酒杯,却也已经是滴酒不剩了。
“这还真是……”楼邂看着那只酒杯愣了半晌,又擡头望着池塘中荷花亭里雨帘後面,已直接提着他那只酒壶自顾自喝了起来的楚千画,不禁既是摇头又是感慨,“让人意外和惊喜呀!!!”
但楼邂看着楚千画喝得那麽痛快淋漓,却好像还是有些不太甘心,“但我方才好像也只是出于礼貌才随口一问,也并没有要请她喝酒的意思吧?
而且,她过去也好像并不是这麽能喝的吧?”
楼邂看着楚千画喝酒尽兴的样子,似乎仍是觉得有些难以释怀。
过了一会儿,却见楼邂喃喃自语道:“此琴……此情……既断,把酒不问。一饯落花,暂别经年。”
“唉呀,疏忽了,还是我太大意了!怎麽我就没想到能够吟出这般词句的人,必定也是和我一样好酒的性情中人呢!
大意了,这次还真是上了这‘女酒鬼’的当了!”
可楼邂却也好像并不担心,楚千画会生出什麽别的心思。遂将手上那只酒杯把玩了一阵过後,便随手丢了出去,“这次你的确是占到了便宜,但你太别高兴得太早!
因为,无论你有任何心思和手段,也是不可能从我这镜阁里逃出去的!
所以,千画姑娘,你最好还是安分守己地好好儿待在这荷花亭中。因为,除此以外,你所做的一切都注定只是徒劳!”
“是吗?”突然,池塘里“哗”地一声响起,只见楚千画已将那酒壶抛到水中,“但我觉得我必将会是个你从未见过的第一个例外。”
楼邂闻言,不由冷笑道:“请千画姑娘放心,虽说事无绝对。但在我楼邂的手中,一切绝无例外!
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机会逃出我楼邂的掌握!
相信,这一点,你自有体会!”
楚千画听罢,不禁黯然无语。
因为,她的确已经深刻体会过,楼邂此人的深沉和可怕!
所以,此刻的她,唯有默认。
“还有就是不知道千画姑娘是否有听过这麽一则名为‘吴侬软语须断肠’的故事,‘江南春色远犹寒,病酒偷得暗香残。睹尽芳心却不许,吴侬软语须断肠!’”
“睹尽芳心却不许,吴侬软语须断肠,吴侬软语须断肠……”楚千画幽幽抚琴,若有所思,突然只感心头一惊,冷汗直流,“莫非我已经中了那‘吴侬软语’之毒?”
“聪明,但可惜,无用矣!”笑声中,楼邂人已远去,“临别之际,邂还有一语相赠,还请千画姑娘务必谨记。
今夜,他的生死。
但看你将作何抉择,他在你的心里又究竟价值几何!
抑或者,也可以说。
曾经愿为一生所爱做任何事情,甚至,哪怕是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的摩诘画神谢辞卿,在他最爱的女人心里到底又能够留有多少痕迹和分量呢?”
楚千画此时心中万念俱灰,只希望那个人他还活着。
此刻的她,不禁感到彷徨无助而黯然神伤。
楚千画抚琴暗叹,“若当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我或许也只能……”
“哦,差点儿忘了说了。今夜,若千画姑娘做出任何意外举动,那还请千画姑娘务必做好再造万千罪孽与杀业的准备吧!
因为,只要你踏出这荷花亭一步,所有人都将知道你的存在。
届时,千画姑娘,你那影落栈主的身份以及你这千百年来所造罪孽与杀业,邂可就再难替千画姑娘你继续掩藏了。”
楼邂把酒独酌,缓步离去,却只留凄凄寒风,凛冽荷塘,吹彻亭中,“江湖啊!江湖!恨此杯中酒,不能浇恨仇。爱煞美人愁,难解此温柔。
是生死由来似梦中,是梦中滋味况生死。灼灼心事,潋滟几时?个中谁知?转身过客,竟已成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