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了……”江沐有些无奈,脸苦了下来。老太太边走边嘟囔着:“冰箱里好像还有点果冻…”江沐放弃了,不再看向她离开的方向,转而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活人。谢镧不甚自在地转开头,目光不小心落在桌子上的某处,瞳孔剧烈收缩。江沐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有些疑惑,“你怎么了?”“没…没事。”然后推了床旁边的江沐一把,“你快回去吧。”江沐有点纳闷,也就几天没见,怎么又变回之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了。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手放在谢镧肩膀上拍了拍,老大哥的势头做足了,说:“那行吧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谢镧目送着他离开,一看他把门合上,就迫不及待拖着自己的左腿蹦上床前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幅画。幸好江沐没有仔细看,桌子上的另一角放着一堆木料,颇具画框的雏形,旁边还放着些小钉子,他还没有做完。这个画框是他自己做的,他跟着村里的木匠学过几年的手艺,但是毕竟不是当做谋生的手艺来学,功夫不到家,所以做的很粗糙。出于某些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原因,他并不想让江沐知道,即使他清楚,江沐看到自己的礼物被如此用心的对待,肯定会很高兴。有的少年人总是羞于袒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谢镧更是这其中的战斗机,拧巴非常,倔强得很,嘴硬堪比钢筋混凝土,誓死不肯透露出一点脆弱和想法。所以江沐被他反复拒绝后,选择只在背后默默为他掌灯,歪打正着地维护了少年人那一点不被人理解的自尊心,给予了他充分尊重,而不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却不顾他的想法。为他掌灯的那一束光,又驱散了童年黑暗记忆带给他的阴影,使他不再沉浸在那一方,像被水草缠住般的阴鸷与痛苦。他在前头沉默地走着,却不是一个人。回忆强硬地要拖他下水,他却找到了一块水上浮木。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小心地收好了画稿。谢镧外婆进门了,她迟钝地左顾右看,问:“那个小沐呢?”“我让他回家了。”谢镧淡淡地说道。“我转身拿个东西的功夫你就让他走了。你这小孩儿太不懂事了,人家是客人呐,太没礼貌了。”谢镧外婆戳了戳自己的拐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都说了他吃饱了。”“那也能带走后头再吃嘛。你倒好,还来赶他回家。”谢镧外婆抱怨了几句,就去把东西放回原处了。江沐一回家,他的好兄弟就蹿了上来,从后头勾住了他的肩,把他的头压低了点,强行跟他“好哥俩”,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快说,你干啥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又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身后,放了手,“你捡的柴呢?”江沐一呆,“完蛋。”然后打算转身再去一趟谢镧家里。“你今晚到底干啥去了?篓子呢?”谢嘉佑看着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摸了摸自己的寸头,一脸疑惑。“做好人好事去了!等我回来跟你说。”江沐头也没回。等到了谢镧家的宅子门口,却发现大门禁闭,从门缝处看里边似乎还挂了把锁。入夜后的村子很安静,除了偶尔传出的几声狗吠,再听不到其它声响。江沐不想在外边大喊大叫叫人开门,他感觉太跌面儿,就打算明天再来,顺道探望探望病号。第二天江沐起了个大早,顺道把谢嘉佑闹了起来。开玩笑,早起赶集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怎么能不叫上好兄弟一起呢?谢嘉佑抓了抓他的鸡窝头,烦躁地说:“干嘛非要这么早去啊?”江沐一脸无辜,“晚点那么晒那么热,出去不是找罪受吗?”谢嘉佑:“并没有觉得早起就不是受罪谢谢。”不愿意归不愿意,洗漱完之后他还是任劳任怨地去隔壁借了辆电动车,载着江沐走了。江沐还没在乡镇赶过集,准确来说,他都没怎么逛过街。父母工作太忙,对他又是放养式教育,没怎么享受过亲人一同逛街的乐趣。是以当他看见前头那位父亲将自己的小儿子高高举过头顶,嘴里还在说着“喔哦!飞高高了~”,小儿子高兴地眉开眼笑,一旁的母亲也捂嘴笑着看这一幕,他盯着看了很久。一旁的谢嘉佑突然把脸凑到他跟前,贱贱地说:“叫我一声爹地,我也让你体会到这种父亲般的关爱,高高举过头顶喔~”江沐笑着骂了他几句。乡下赶集简直突破他的想象,本来就不宽的道路两旁堆满了摊子,有卖菜的、卖小吃的、卖玩具的、还有一长串卖衣服鞋子的摊子,琳琅满目、暇不应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