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扭扭捏捏地就问这个啊,真受不了你们这群基佬。”说着把手机按亮,递了过去。“我不是。”江沐辩解道。徐霞打了个哈哈,给谢镧回的是:【放心啦小兄弟,我给江小哥找的住处去学校很方便的,不用操心~】倒也没说谎。江沐双手递过手机,真心诚意地又道了声谢。宾馆的价格没有那么贵,整体还算干净,就是墙壁边沿和缝隙有除不去的陈年老垢。江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上床睡了,被子很薄,于是他爬起来找空调遥控器,摸了一阵才找到外壳泛黄的遥控器。然后惊奇地发现,这空调没有制热功能!他只好又去行李箱里翻了件毛衣穿上。重新倒回床上,他还是觉得冷。自从生活陡然大变后,他辗转着搬过很多地方,渐渐从原来的挑剔变为觉得住哪里都一样,一样惨白的天花板,一样一眼看得到头的生活。可是此刻躺在宾馆软得过了头的床上,闻着被子散发出的淡淡的潮味,他觉得,还是不一样的。这里没有可以塞得下一个人的懒人沙发。没有可以看得见风景的窗子。没有闻着让人安心的熏香。最重要的是,身边不再躺着那个人……失落虽然宾馆的价格很实惠,但住在这里并不是长久之计。徐霞给了他启发,不再拘泥于学校附近的房源,像这些在城镇交界处公交车站边上的房子,因为地处较偏,房租也便宜。刚好是周末不用去学校,他就用这两天时间光速找了个房子,装修简陋的拼接房,不过住处而已,他早已没有那么挑剔。谢镧有给江沐发消息,但是都被江沐礼貌而又疏离地打了回去。慢慢地,谢镧也不怎么发消息了。江沐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失落。这种感觉到周一那天他回去上课尤为明显。学校排课的老师很贴心,知道江沐课少住得又不近,于是他的课都排得比较紧密,有时候一天上个两节,有时候两天一节课也没有。周一的早上江沐早早地来,直到傍晚才上完这两节课。出教学楼一看,唉,又下雨了。这雨来得仓促,雨势又一下子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像在下刀子。公交车站离学校并不太远,只是这段路也足够江沐变成一只狼狈的落汤鸡了。他正望着越下越大的雨发愁,怕自己赶不上末班车的时间。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女老师看出了他的窘迫,好心提醒道:“门卫那里有很多学生落下的伞,没人认领,江老师可以去那里看看。”说完还贴心地让了一小半位置给江沐,“走,挡我的伞过去。”江沐连连道谢。门卫那里果然有一筐旧的雨伞,只是生锈的生锈,破的破,那么多伞硬是凑不出一把功能齐全的。最后江沐只能退而求其次,拿了把伞面稍有脱离钢把子的,勉强能撑开,但也比直接淋雨强。一出校门,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suv吸引住了他视线,他匆忙的脚步一顿,心想莫不是谢镧来了。雨太大,视线里尽是一片模糊朦胧,他没管狂乱打在脸上的雨点,脚下的雨水渗进了鞋子里也浑然不觉,慢慢绕行至车前。当车牌号映入眼帘的时候,他说不清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叹一口气。原来不是。他摇摇头,笑自己草木皆兵,看着一辆相像的车就以为是他来了。只是看见那辆车的时候,那颗震动不止的心脏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期待?他不敢想。睡前,他习惯性看了一眼微信,却发现被他冷落多日的人今天没有再没话找话。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却感觉心里像是被人掏空了一块,他捂着自己的心口问:为什么?没人回答得了他,他自己也给不出答案。再次见面于是江沐又变回了一个人。一个人住着的时候,一切便从了简。他去超市里买了一大把挂面,一盒鸡蛋,一提青菜。每次胃大声抗议的时候,他就煮一碗面吃。毫无滋味,只为裹腹。谢镧带他找回感觉的决定是正确的,好歹他不用再像之前那样睡了醒,醒了睡。他可以在画板上打发时间。只是画下的东西,全都与那个人有关,他家后院的竹林,庭下郁郁葱葱的草地,总被黄金阳光灌满的亭子,长着一大片水草的湖泊,还有…站着的他,戴着眼镜看书的他,干活施手臂隆起的肌肉……江沐望着那一堆画稿陷入了沉思,他想他该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不然天天像这样失恋后的戒断是怎么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