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只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你别多想。”
沈云霜放下茶杯,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烛光下幽幽地看向他。
“你以後别去净魔泉了,每次去都没好着回来,我心疼。”
空气仿佛凝滞了。
红烛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在这寂静里被无限放大。
谢翊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麽,她说她心疼?心疼自己?
突然,沈云霜动了。
她一步步走向床边,走向谢翊。
随着她的靠近,谢翊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熟悉的丶冰冷阴郁感,如同无形的潮汐,缓缓向自己涌来。
他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喜服的衣料,指节发白,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後退,想要拉开距离。
他怕,怕自己的气息再次成为她痛苦的根源。
然而,就在他身体微微後仰的瞬间,沈云霜已来到他面前。
她伸出手,不是推开,而是出乎意料地丶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呃……”谢翊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被她紧紧拥入怀中。
她的拥抱冰冷而强势,带着一种急切的丶近乎掠夺的气息,全然不似情人间的温存。
谢翊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鼻尖萦绕着她身上冷冽的幽香,混合着自己无法驱散的魔息。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那柔软却蕴含着惊人力量的曲线,那隔着薄薄衣料传来的心跳。
这一切本该是梦寐以求的亲近,却因为那如影随形的丶刺入骨髓的魔气感应,而变成了最残酷的折磨。
谢翊悄悄拉开两人的距离,不想让她太难受。
“别动。”
沈云霜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喘息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额头抵在他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什麽,又像是在承受着什麽巨大的痛苦。
“你……你头疼的更厉害了。”谢翊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深切的恐慌。
他能感觉到怀中身体的紧绷,甚至能想象那魔气如同无数细针,正狠狠扎刺着她的识海。
他想推开她,想远远逃开,他宁愿承受千刀万剐,也不愿成为她痛苦的源泉。
他挣扎着,双手徒劳地想要撑开她的禁锢,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哀求:“放开……云霜……求你……放开我……”
“闭嘴!”
沈云霜猛地低斥,声音里压抑着痛楚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她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他抱得更紧,指甲甚至隔着衣料掐进了他腰间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对抗,又像是在利用这极致的靠近,强行汲取着什麽。
“靠近些,还不够……”她在他颈间模糊地低语,气息灼热又冰冷,矛盾得令人心颤。
那拥抱,既是索取,也是折磨,对他们两人而言皆是如此。
就在这痛苦与强制亲密的胶着之中,谢翊清晰地感觉到,沈云霜的身体深处,似乎有一股极其微弱丶却又异常冰冷精纯的力量,正被这极致的靠近和他身上散逸的魔息所牵引,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惊扰後开始缓缓苏醒丶游弋。
那是属于魅族的力量,正在这痛苦的拥抱中,悄然滋长。
谢翊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终于确认了她白日里为何那般强硬地带他回来,明白了她此刻这不顾一切的拥抱。
是利用。
利用他来恢复那被隐藏的魅族本源!
巨大的悲凉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方才那一丝可笑的丶关于情爱的妄想。
他停止了徒劳的挣扎,身体彻底软了下来,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任由她紧紧抱着,汲取着。
紫瞳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和一片荒芜的死寂。